翌日, 早晨。
西瑞爾是被西弗勒斯叫醒的。
即便已經成年, 西瑞爾的睡姿依舊是小時候那樣,側身半蜷的樣子, 地窖的溫度偏低, 鼓起的被子外是一撮黑色的毛毛。
白狐少年幾乎是把大半個腦袋都埋進了枕頭和被子裡,均勻地呼吸著。
斯內普大早上起來洗了個澡, 已經換好了襯衫長褲。
說實話,他這一晚上並沒有睡好。
…...
昨晚西瑞爾隻是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爬上床沾到枕頭就睡熟了。
斯內普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還在擦頭發, 就看到了連被子都沒有蓋,趴在床上,睡衣被蹭得卷起一個角的酣睡少年。
男巫其實是故意在衛生間磨蹭這麼久的。他知道如果他早早洗漱完,西瑞爾勢必要和自己鬨, 而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把兩張床再合到一起這件事。
在這件事上,其實男巫有自己的堅持。
斯內普坐在床邊,靜聲盯著床上熟睡的少年。雙眼貪婪地描摹著西瑞爾粘在臉邊的頭發,蓋住眉毛的劉海, 毛茸茸、尖部彎起的睫毛, 挺翹的鼻子和微微嘟起來的淺色嘴唇。
男巫伸出一根手指, 輕輕用手指側麵蹭過男孩的額發, 男孩眼下有一點點發青, 斯內普知道西瑞爾最近很累。
而且他還知道, 這一年西瑞爾都會很累。
手指收了回來, 軟膩、光滑的觸感還在指尖。斯內普輕輕彎了彎手指,然後握拳放在了腿上。
有時他想過,乾脆就讓小巨怪一輩子站在自己身後好了,隻要有他在,絕對不讓西瑞爾受一丁點苦頭。
他會儘己所能的嗬護他,把世界所有的惡意和黑暗都遮擋起來。給西瑞爾劃出一片淨土,西瑞爾隻需做所有他想做的事,他還會得到所有他想要的,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可是,不行。
有個聲音在不住地提醒他,西瑞爾是個男孩子,是一個男子漢。
當西瑞爾麵對危險主動站出來,要保護他人時,這個聲音在提醒他;當西瑞爾看到自己被外人輕怠而發火時,這個聲音在提醒他;當西瑞爾在為聖芒戈的一個項目而徹夜查資料時,這個聲音又在提醒他。
斯內普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有點兒大男子主義的人。
可能是家庭的原因,即便自己的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到最後靠母親出門打零工賺錢,但也還是在他骨子裡留下了一種,他應該養家糊口的,成為頂梁柱,庇護自己家庭的人生價值觀。
但是他的愛人、伴侶是西瑞爾。
他必須強迫自己適應並且改變自己的觀念,他要學會忍耐,陪伴西瑞爾成長,在西瑞爾跌倒或是疲憊時鼓勵他,而不是一把抱起他、代替他走路。
他發現自己之於西瑞爾,現在能做的不是牽住他的手,而是給他一隻肩膀。因為牽手很可能會成為拉住他前進的負擔,唯有一個可靠的肩膀,才是真正庇護的港灣。
他認識到,西瑞爾長大了,需要的不再是自己無微不至的幫助,他需要的是支持。
這段日子對西瑞爾而言很難,可是又何嘗對斯內普而言不是煎熬呢?
就像是今晚頹喪的小狐狸,隆巴頓夫婦的慘遇隻是一個開頭。以後他勢必將會麵對更多這樣的生離死彆和世事無常。而自己隻能陪伴,不能代他承受。
一個身份向另一個身份轉變總是需要一段時間和陣痛,即便斯內普已經心疼的不得了,還是要裝作一切正常的樣子,默默地支持著自己小伴侶的奮鬥。
男巫坐了許久,久到頭發都要自己乾了。才默默幫西瑞爾調整好睡姿,拉平睡衣的衣角,蓋上薄被。
夜裡,斯內普躺在變窄的床上,室內一片黑暗,西瑞爾就在身邊,少年綿延、均勻的呼吸,近在咫尺。
即便一切都想通透,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失眠了。
……
“西瑞爾,起床了。”
不論西瑞爾的睡相有多可愛,斯內普還將他從被子裡拽了出來。西瑞爾像是平底鍋上煎糊了的培根,死死黏在上麵,一動不動。
斯內普知道男孩已經醒了,就是在耍賴,隻好祭出殺手鐧:
“今天是你的第一節一年級魔藥課。你確定不需要再看看教案?”
話音剛落,西瑞爾幾乎是從床上一躍而起,完全沒有了剛才要和床同生共死的架勢。
“梅林,我把這件事忘得死死地!西弗勒斯,我能不能在這裡吃早飯,就不出去了,我先回去拿個教案!”
西瑞爾穿上皮卡丘拖鞋就要向門外奔,然後被斯內普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
“洗漱的東西已經給你拿過來了,先去洗漱,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夠了。”
西瑞爾飛快地湊上前親了一口男巫的臉頰,道了一聲“早安”和“愛你”,然後就換了個方向,直接奔進了衛生間,叮鈴哐啷地開始洗刷刷。
斯內普搖了搖頭,揮動魔杖將兩張床合並到一起。收拾好臥室,將西瑞爾的衣服整齊疊在一邊,然後走出了臥室的門。
“豆豆。”
“豆豆樂意為您效勞!”
“兩份早餐和……兩杯咖啡。”
“馬上送到!”
……
一年級的小豆丁在周一上了第一節變形學和魔法史,大概對霍格沃茲的教學方式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們也都已經從各種渠道聽說,真正可怕的課是周二的魔藥學。
小哈利和小龍包經過開學晚上斯萊特林院長訓話的洗禮,格外重視這門課的預習,作為彼此的室友,他倆昨晚一直到睡覺前都還在對彼此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