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卻屬於彆的男人。
他該如何承受這種苦痛?
他一夕間失去了心愛的女孩,也失去了尊敬的兩位兄長。
他沒有親人了。
棠頌眼睛微紅,痛的身心顫抖。
可惜,沒人能體會。
棠寶亦不能,她眸光滿是不解:“三哥,你在說什麼?”
有時候單純是致命的。
你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顯露,甚至,你需要偽裝,隻為守護她的那抹單純。
棠頌忍住滿心的酸澀,強笑道:“我說,寶寶,三哥在乎你,最在乎你。你可彆聽你大哥胡言亂語,他就是想破壞我們的……兄妹感情。”
他如今,連“愛”這個字眼也不敢吐露了。
他如今依舊隻能與她是兄妹感情。
棠寶聽了他的話,樂嗬嗬笑了,撅著嫣紅唇角道:“三哥,我不信你了。你要是真在乎我,今年就陪我一起過年。糖糖都兩歲了,還沒見過你這個小叔呢。”
糖糖是棠域的長子,大名叫棠燁,因了甜甜軟糯的模樣,便有了這麼個小名。
棠頌隻在相片裡看過糖糖的模樣,一時間,有些走神。
歲月流轉,時過境遷,所有人都在馬不停蹄地朝前奔走,似乎隻有他停留在了原地。
棠寶見他還不鬆口,索性耍起無賴了:“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走了。”
她嘟起唇,邁著腳步就往他臥室去,邊走邊說:“我要在這裡住下了,住到你答應我為——”
話未完,聲音戛然而止。
昏暗無光的房間裡,暗色的牆壁上,貼著無數的、她的畫像。
結婚照、生日照、旅行照以及亂七八糟的出席活動的照片、海報……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震驚了,白了臉,微張著唇,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寶寶——”
棠頌的手還做出阻攔的姿勢,但剛剛棠寶的動作太快了,他沒來得及。
真相昭然若揭。
棠寶懵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退後兩步,突地,轉身就跑。
棠頌邁腿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臂,急紅了眼:“寶寶,寶寶,你彆怕,我、我——”
他對她無惡意的。
他喜歡她,深愛她,從不敢言於口的愛啊!
所以,彆怕他啊!
可棠寶如何能不怕呢?
她想他,念他,哪怕他不理她,她還一次次來見他,她甚至以為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才傷了他們的兄妹情,整天尋思著挽回、彌補,但是,她實在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愛著她。
她不想說出“惡心”那種字眼,但真的感覺恐慌,可怖。
他怎麼能喜歡她呢?
他們是親親的兄妹啊!
棠頌明白她的心情,當初不就是怕嚇到了她,怕她厭惡他,才死死守口如瓶的嗎?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她還是知道了。
眼裡是那種恐慌的,躲閃的,乃至冷漠嫌惡的。
棠頌覺得自己的心被碾碎了。他抓住她的手臂,被她揮開了,但他還是緊緊抓住了,笨拙地解釋著:“寶寶,寶寶,你彆怕我,彆、彆怕我……”
他不是變態!不是怪獸啊!
他隻是愛著她,無論是否有血緣,他隻是愛著她而已。
棠寶咬緊唇,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咽了下口水,暗暗呼吸了一口氣,慢慢道:“三哥,你、你先鬆開我,讓我冷靜下。”
棠頌頹然無力地鬆開了,看著她慢慢轉身離去。待到玄關處的時候,她身上的黑色大衣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那是他剛剛給她披上的。
“寶寶,寶寶——”
他喊她的名字,她沒有停留。
他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地板冰冷徹骨,但不如他的心冷。
他覺得他……徹底完了。
可他到底沒完。
他還年輕,健康,他還得活著,生活還得繼續。
棠頌依舊冷漠的忙碌,訓練,參賽,各種代言。他一邊斬獲著各種大賽冠軍,甚至在奧運賽事上大放光彩,一邊全網霸屏,各種代言拍到腿軟。
直到在一次忘我的訓練中,他腿腳抽筋,差點溺死在泳池中。
他隱退了。
那麼突然,那麼快速而決絕。
棠頌離開了泳壇,但依舊在時尚圈發光發熱。他的名氣沒有伴隨退出泳壇而衰落,甚至成了一代泳壇神話。
不過,隨著他退出泳壇,似乎開始放縱自己。
他身邊開始出現女人,千姿百態、各式各樣的女人。
明星,模特,影後,名流千金,甚至荷蘭王室的小公主,他誘引著她們前赴後繼、飛蛾撲火,但從沒有為她們停留。
他一生有過很多女人。
他一生未婚……
很多很多年後,棠寶老了,眼睛花了,牙齒落了,記憶也淡了。
她滿麵平和地坐在藤編的椅子上曬太陽。
虎頭虎腦的小孫兒跑到她身邊,拿起了一張很老很老的照片問她:“姥姥,姥姥,他是誰?”
棠寶瞥了一眼相片上張揚輕狂的男人,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
那是一個很愛很愛我的人……
她在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