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搖搖頭,“既然你一定要走這一趟,自然是本錢越大越好,你當我重新入股便是了。二哥,你千萬小心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江二文摸了摸後腦勺,“可是,這風險太大,萬一我回不來,你的銀子就打水漂了。”
季泠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我在楚府也不吃穿。隻盼你能惦記著姨和姨父,一定要安全回來。”
江二文點頭道:“我會的,如果這次我能安然回來,以後也就不出去了,安安心心開個鋪子奉養爹娘。”
季泠隻有苦笑。
江二文又道:“大丫,怎麼我見你一次你就瘦一次啊?”
季泠道:“那是因為我長個子了。”
江二文又道:“你身上的衣裳,怎麼看上去又短又小的不合身?你還說不愁吃穿呢,你不是說老太太對你很好嗎?”
季泠道:“老太太是對我很好,每一季府裡都做四身衣裳的,就是楚府的姑娘也是如此的。楚府雖然是官宦人家,可從老太太開始就例行勤儉,並非那等巨富人家,恨不能把金山銀山穿在身上。”而本來季泠如果個子不竄得那麼快,衣裳也都穿得的,偏她長得太快就有些不夠用了,她又舍不得花月錢自己做衣裳,便是楚寔送她的布匹她也不肯用。所以衣裳才有些不夠。
江二文道:“等我賺了大錢,以後讓你日日都能有新衣穿,新首飾戴。”
季泠“噗嗤”笑出聲,“二哥,哪有天天穿新衣的。”隻有暴發戶才日日穿新衣呢,大族人家的人從來不以穿新衣為榮,還有故意做舊的呢,衣裳七、八成新才是合適的。
楚寔騎著馬從鄉間小道的另一頭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季泠對著江二文笑靨如花的模樣。在府裡她雖然常常嘴角帶笑的,可那不過是因為習慣掛笑,而並非打心底想笑。笑得如此燦爛而梨渦顯現的時候卻是十分少見。
季泠雖然在同江二文說話,但眼睛卻是一直有留意四周的,她先才笑的時候分了神,一個沒留意,再側頭時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楚寔。
季泠趕緊將江二文往旁邊一拉,兩人都躲到了大樹後麵。她心裡打鼓似的“咚咚”跳,也不知道剛才楚寔有留意到他們沒有。
“是楚府的人麼?”江二文低聲問。
“是楚府的大公子。”季泠道:“二哥你先走吧,現在回城估計也得天黑了。”
江二文點了點頭,貓起身子從旁邊的田地裡跑了。
季泠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裙,平緩了一下呼吸,這才從樹後走了出去,想要佯裝自己是閒來無事在田路上走走。當然若是楚寔先才沒看到她那就最好了。
結果季泠剛從樹後繞出來,就見楚寔已經縱馬到了她跟前,正俯視她。
季泠下了一大跳,卻不得不故作鎮定地仰起脖子道:“大公子。”
楚寔的視線在江二文離開的方向停留了片刻,這才低頭重新看向季泠。
季泠見楚寔臉色是少有的冷肅,不由心虛地低下了頭,她知道楚寔肯定是看見江二文了,她想了想還是抬起了頭,“大公子,我……”
“那男的是誰?”楚寔問。
“是我姨家的表哥。”季泠道。
“既是親戚,何不請他到莊子上坐?”楚寔又問。
季泠心想,雖然江二文是她的親戚,卻並非楚府的親戚。連她都是寄人籬下,哪裡還有資格請江二文到府裡。
楚寔道:“你養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府裡的姑娘,同靜珍她們沒有區彆,若是你姨家有人來,今後大可大大方方地請他進去。如此荒郊野外私會,若是被人瞧見了,你的閨譽受損是小,卻還得連累老太太和府裡其他的姊妹。”
楚寔這話不可為不重了。
季泠的眼裡已經有淚珠蓄凝,卻強忍著鼻尖的酸意低聲道:“我明白了。”
“你若是真明白了才好。老太太待你比親孫女還親,你可彆做下令她蒙羞的事。”楚寔道。
季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楚寔這是意指她和她表哥之間有首尾麼?
其實也不怪楚寔誤會,江二文如今做生意,雖然不是大富了,不過家裡也不再缺衣少食。
且江二文本就念過幾年書,表麵上有股書生的清秀氣,再加上今日穿的是一身青布書生袍,人生得也齊整,遠遠的看著,雖然風度姿儀不能跟楚寔、楚宿這樣的大家公子比,但比常人卻已經勝出許多,季泠有如此表哥,豆蔻年華心慕之也不是沒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