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略想一想, 季樂就猜到了,估計季泠被咬傷的事兒和淑珍有關, 淑珍本來就恨極了季泠。
季樂還去打聽了一下, 淑珍被送走後, 她身邊的大小丫頭、婆子也全都消失了, 據說是被連夜被發賣了。
這樣一看, 事情就很明朗了不是麼?
季泠才剛醒沒幾天, 連說話都有些費力, 聽得季樂說淑珍被送走還有些驚訝。她也很清楚,一家裡的姑娘, 病了正該有人照看才是,怎麼會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通常所謂的病重送走都不大可能真正因為病重。
季樂能想到的事兒,季泠自然也能想明白。
“老太太怎麼會同意送走淑珍?”季泠喃喃。她對老太太很是了解,老人家疼愛孫子孫女兒, 哪怕淑珍做得再錯, 老太太便是禁足也該讓她在楚府禁足才是,不太可能送到老宅去。
季樂低聲道:“未必就是老太太的主意, 我記得那天寔表哥來看過老太太,兩人說了會兒話,然後老太太就叫人將淑珍送走了,我總覺得是寔表哥的意思。”
楚寔?這樣一想, 就說得通了, 季泠點點頭。
“你也覺得是他對吧?”季樂的聲音放得更低了,“竟然一點兒手足情也不顧, 寔表哥的心可真狠。”
這次季泠沒點頭。
季樂笑了笑道:“哎,瞧我都說的什麼呀,淑珍把你害得這麼慘,心思那麼歹毒,寔表哥把她送走也是理所應當的。若不是那天宿表哥及時發現你,你恐怕……”季樂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季泠,不願意錯過她一絲表情。
季泠這才想起那日的事情來,又想到自己雲英未嫁卻被楚宿抱在懷裡,不由得又羞又臊,霞飛雙靨。
芊眠在旁邊插嘴道:“是呢,姑娘,那日劉大夫說的話,可把奴婢給嚇死了,他說若不是二公子處理得當,姑娘的腿就保不住了。”
“啊!”季泠也是驚了一下,沒想到那麼嚴重。她醒來後,除了感覺疲憊無力外,彆的倒不明顯,因此也沒覺得自己中的毒有多嚴重。
季樂狀似打趣地問道:“泠妹妹,你好了之後,想要怎麼感謝宿表哥啊?”
季泠被問得一愣,這個問題季泠還真沒想過,不是她不感恩,而是她還沒想到那兒去。
季樂一看季泠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想好,“不過也彆急,慢慢想就是了,我也會幫你想的。”儘管季樂是不願意看到季泠親近楚宿的,但她自己又真沒太多機會接近楚宿,所以必須抓住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季泠隻好點了點頭。
“跟你說了這麼久話,累了吧?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季樂伸手替季泠掖了掖背子。
季樂走後,珊娘便到了季泠屋裡,“泠姑娘,你沒事兒了吧?”
季泠道:“就是還覺得身上沒勁兒,不過已經沒大礙了。”
珊娘道:“放了那麼多血,自然會沒勁兒,得好好補一補了,那天可嚇死我了。幸虧那天大公子也在,還親自把我送回屋的,不然我都不敢走了。”
季泠想起來了,當時仿佛是看到了珊娘和楚寔。
“大公子人可真好。”珊娘低聲道:“而且也是他第一個反應過來,讓管園子的婆子把園門給關了,省得再有人被蛇咬。”
季泠看著珊娘粉紅的臉蛋,忽然意識到這珊娘在她夢裡可是楚寔的小妾呢。現如今雖然不是,但言語裡全是對楚寔的戀慕,難道說那夢境還真有預示意義?
繼而季泠才想起來,珊娘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可親事卻還沒著落。季泠自己的日子都過得謹謹慎慎的,很少去想什麼親事,總覺得離成親越遠越好,以己推人,也就很容易忽略這些事兒。
季泠看著珊娘懷春的樣子,又想起楚寔,平日裡待人雖然和氣,可對付起人來卻是不聲不響的,抬手間就打發了杜姨娘和淑珍,雖然知道事出有因,還是為了自己,可也難免不會讓人覺得他天性涼薄。
守著這樣的人,未必是好事。至少在季泠陸陸續續做的那個夢裡,珊娘的臉色蒼白時居多,鬱鬱寡歡,總是不停地在翹首期盼,可那個人卻未必有一點兒心思分在她身上。新納時或許還有幾日濃情的時候,但後來男人的新鮮感一過,就棄之腦後了。
不知怎麼,看著珊娘,季泠就想起漢班婕妤的《怨歌行》,“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