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一層便利,好書楚寔也印,那些見不得人的書楚寔也印,比如“避火圖”,也就是秘戲圖啦。黃溪一說出,清婉姐妹就都知道了。
“當今最出名的《錦春圖》、《花陣六奇》、《鴛鴦秘譜》可都是榮古軒印的。”黃溪道。
這種閨房玩物雖然見不得人,但買的人去奇多。上至高官王爵,下至販夫走卒,都喜歡欣賞,畫得精致而逼真的,更是人人追捧,出一版搶一版。也不知楚寔從哪裡找來的畫師,生生的把京城的秘戲圖提高了不是一個、兩個檔次。
那看得叫人一個眼熱、心熱和身熱啊,以前黃溪不知道的時候,《鴛鴦秘譜》一共二十四譜,他可是托了不知多少人情才湊齊呢。
清婉姐妹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儒雅溫俊到了極致的楚寔,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而黃溪沒說的是,他懷疑這次楚寔之所以在揚州捅破天,就是因為揚州那些人擋了他做生意的道兒。反正從黃溪認識楚寔以來,就從沒見他手頭緊過。向來都極慷慨大方,書院裡的同門不管誰需要幫助的,他都會撘一把手。次次雅集,都是楚寔會賬,有時候他沒去,也叫人掛他賬上。
這麼個“視錢財如糞土”又有俠義之氣的人,其他的人能不上趕著跟他周圍轉麼?
誰知黃溪這麼一說,不僅沒將清芳給救過來,反而害得她更泥足深陷,隻覺得楚寔身上都是一團迷,她還從沒見過如此有魅力的男兒。
卻說楚寔早早離開寶悅芳卻是為了回楚府跟老太太說話,他在畫舫上時的確走了神,所以才沒留意到老太太的話,可不想她亂點鴛鴦譜。
老太太見著楚寔還有些驚訝,“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楚寔道:“太熱了,還是回來歇著涼爽些。”
老太太立即道:“可不是麼?今日買的蓮子正新鮮,泠丫頭做了冰碗,你可吃一碗?”
楚寔是的確有些怕熱,於是道:“正想跟老太太你討一碗好吃的呢。”
季泠聽著這話便已經站起了身,出門吩咐小丫頭準備冰碗。
做冰碗不難,難的是用心和眼力。季泠做的冰碗上,鋪著切得薄薄的鮮藕、菱角、桃仁、杏仁,都是她細心挑選過的,既鮮且嫩,要緊的是還帶著嫩甜。一般人可沒她這麼會挑揀。
糖水季泠倒是沒用那些玫瑰露、桂花蜜之類的,如此反而搶了鮮藕等自然的清香。她的糖水就是普通的糖水,沒什麼怪味兒,勝在清甜而不奪味。
不過季泠沒給楚寔的冰碗放糖水,楚寔回來之後的這些日子她觀察過,他好似不喜歡甜食,所以她另外添了些西瓜、哈密瓜等水果粒,混勻了當做糖汁澆在冰碗上,顯得既好看又清香。
楚寔本也是不怎麼吃那些冰碗的,嫌味道太多太雜,時人也不知怎的,為了炫富似的,恨不能什麼東西都往現在的冰碗裡加。
待季泠領著小丫頭把冰碗端上來時,他看了看,顏色十分清爽,還算合乎心意。拿起勺子吃了兩口,看向季泠問道:“怎麼沒有蓮子?”
季泠一愣,她今日在畫舫上,看見楚寔一顆蓮子都沒吃,以為他不喜歡,所以這冰碗裡就故意沒放。
“怕是用完了吧?”老太太道。
季泠紅著臉搖了搖頭,怪不得楚寔說她心思多呢,她自己也羞於自己心思太重了,“還有的,我原以為寔表哥不喜歡吃蓮子,我這就去拿。”當著老太太的麵,季泠還是喊楚寔為寔表哥的,因為老太太就喜歡家裡的兄弟姐妹親近。
季泠走後,楚寔開口道:“泠表妹也不小了,你老人家也該給她訂門親事了。若是覺得她們幾個出嫁後不熱鬨,就再養一、兩個小丫頭吧。”
老太太嗔道:“你還說呢,不是讓你留意書院裡的學子麼?但凡有上進的就行,等他們中了進士,怕就輪不上泠丫頭和樂丫頭了,所以這一年你好好看看吧。”
楚寔拍了拍額頭,“是我忙忘了。過幾日我就把人選擬出來給你老人家看,都是不錯的後生。”
“好了,彆說泠丫頭了,你呢?我今日瞧著黃家那小姑娘性子挺活潑的,門第也相當……”
楚寔截斷老太太的話道:“那是太活潑了些,還是挑個文靜賢惠的吧。”說活潑是為了好聽,黃鳴音那純粹是嬌縱。
老太太又嗔聲道:“那傅三就文靜,你又嫌棄人家無趣,黃家阿音活潑,你又說太活潑,可真難伺候,你心底到底想要個啥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