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彆的,光是覬覦楚寔的姑娘家就已經能讓季泠無比糟心了。便是芊眠自己,也不敢說沒有那個想進一步的念頭。主母給身邊大丫頭開臉伺候夫婿的比比皆是。而楚寔那般的人物,任何一個丫頭都不會拒絕。
芊眠卻是不知道,季泠壓根兒就是破罐子破摔,就是楚寔納一百個進門她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而這頭,繁纓送了菜譜後便回了院子跟楚寔複命。
“她怎麼說?”楚寔問道。
“泠姑娘似乎無可無不可。”繁纓雖沒有添油加醋,卻也沒替季泠說好話。若是平日裡彼此關係好一點兒,她完全可以說句“泠姑娘很喜歡”的。
送禮的人誰會不希望對方高興呢?若是對方無可無不可就掃興了。以後大約也不會再送了。
楚寔“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低頭開始繼續翻閱手中的書卷。
繁纓想了想又道:“隻是我見泠姑娘似乎很有些怕冷。”
說完這句話後,繁纓停了停,見楚寔重新抬起頭,就知道他這是想繼續聽。
“我去的時候,她屋子裡燒著三個炭盆,熱得人棉襖都有些穿不住,可她卻還裹著灰鼠毛披風,帶著圍脖,手上還套著暖袖,很是畏冷。”
繁纓說完,見楚寔蹙了蹙眉,擺了擺手,就躬身行禮退下了,很多事兒她隻需要提一點,她家公子那麼精明,自然就明白了。
主母病弱可不是好事。
其實繁纓也不是想害季泠,她和季泠並不一定是對立關係。隻是她的年紀著實不小了,若是等如今才十四歲的季泠生孩子,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時候她還生不生得出都成問題了。
繁纓私下跟老太太身邊的南蕙關係很好,聽得她說,老太太曾有意讓楚寔和季泠成親後,就停了她的避子藥,可惜卻被楚寔給駁了。
繁纓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考慮。她也沒對楚寔說謊,不過是揀了自己想說的說而已。
翻了年到了二月初,便是季泠和楚寔正式成親的日子了。
因為事出倉促,這親事統共加起來準備也沒超過四個月,中間還有冬至、過年,是以布置得肯定有些不足。
而且女方父母雙亡,唯一的親戚家還是個低微到不入流的商販,來賀禮的就隻有男方的親朋,感覺整個婚禮都比彆人家的婚禮少了一半的熱鬨似的。
作為新嫁娘的季泠並看不到外頭的熱鬨,一路她都頂著重重的鳳冠,搖搖欲墜地咬牙撐著,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都快沒力氣要摔倒在地上了,虧得楚寔緩了一步,扶了她一下,她才穩住身體。
再然後兩人就被送入了洞房。
眼前的紅頭帕被撩起時,季泠有些適應不了刺眼的光線而眯了眯眼睛。四周是黑壓壓的來洞房觀禮的女眷,可季泠已經頭暈眼花得一個人都認不出了。隻恨不能此刻就立即撲倒在被子上才好。
好容易等著喜娘說完了吉慶話,又是撒帳,又是吃生餛飩,又是飲合巹酒的,一大堆瑣事兒。
季泠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卻感覺一個溫熱的手掌貼在了她背後,讓她勉強支撐著把合巹酒飲了下去。
再然後的事兒,季泠就有些記不清了。洞房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楚寔也出門去應酬賓客了。
芊眠急急上前替季泠卸了頭上的鳳冠和首飾,扶她進了淨室,簡單清洗了一下。季泠在喝過一碗熱熱的參湯後,總算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迷迷糊糊地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此刻她已經完全顧不得今晚乃是洞房花燭夜,她該等楚寔回來的。不是季泠不知禮,而是她的身體狀況沒辦法支持。
為了這個,蘇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本想著成親前教教她怎麼管家的,可是整個冬天直到現在,季泠都病得昏昏沉沉,哪裡學得了任何東西。
蘇夫人眼看著自己這麼優秀的兒子要娶這樣一個病秧子,一顆心就跟被扭麻花似的,痛得厲害。
夜半,季泠恍恍惚惚聽見有動靜兒,好像是楚寔回來了,閉著眼睛強撐著等待楚寔,可過了好一陣都再沒有動靜兒,她就又昏過去了。
到早晨醒來時,季泠才從芊眠那兒知道,楚寔昨晚回來,進裡麵看了一眼之後,洗漱完直接就睡在了外頭的榻上,並沒進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