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廚娘從小就注意調理季泠的腸胃,清新口氣,她自己飲食也極其清淡,主要是養著舌頭,為了能辨百味,所以她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吐氣如蘭,呼吸間都帶著甜香。
袖口落在楚寔的頭兩側,從袖籠裡又鑽出女兒家特有的幽香,似花非花,似果非果,是一股甜得能讓人產生食欲的香氣,讓人恨不能拽過她的手就啃一口,看是否那般香甜。
楚寔沒忍著,微微側頭就咬上了季泠因袖口滑落而露出的光潔如藕的手臂。但藕的口感比她的肌膚可差多了,又滑又膩,像吃酪漿似的,還帶著叫人舒坦得想呻0吟的冰涼。
夏日裡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體溫了,叫醉酒而燥熱的楚寔恨不能整個將季泠抱住納涼才好。
季泠被楚寔一咬,就嚇著了,飛快地抽回了手,有點兒呆呆地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反應,畢竟楚寔乃是她夫婿呢。
楚寔卻自在得緊,將季泠的手重新拉回來放到兩側太陽穴上,“還疼。”
這倒是緩解了季泠的尷尬,她又開始給他揉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楚寔道:“有話就說吧。”
季泠這才道:“今日去給劉老夫人祝壽,我可能,可能得罪劉夫人和宋夫人了。”
季泠雖然嘴笨,心卻不蠢,劉、宋對她有點兒意見,話裡話外還是感覺得出的。
“怎麼得罪的?”楚寔沒睜眼。
季泠心裡鬆了口氣,楚寔這反應就是沒什麼大事兒。“彆的夫人都捧著她們說話,我,我嘴笨……”
“沒了?”楚寔又問。
“還,還有。”季泠慚愧地道:“我到這兒一個多月都沒去拜會她二人,也做得不好。”
不捧著劉、宋二人說話,在楚寔這兒那並不是事兒,季泠後麵這一句那才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看來也不是無可救藥。
楚寔之所以不指點季泠,就是在看她是朽木不可雕也還是能有點兒救。若是前者,他就懶得教了,後者麼,還能費點兒心,畢竟是自己媳婦,再娶也麻煩。
楚寔直起身看向乖乖地跪坐在旁邊的季泠,她的睫毛很長,漂亮得像羽毛扇子,鼻梁挺直秀氣,下麵是紅豔豔的唇,紅得有些妖異,將她帶著仙氣的樣貌拖下了凡間,染上了世俗的欲。
生得這麼美的人,誰也不忍心把她當做棄子,否則早在楚府的時候季泠就該死了,楚寔沒落忍,老太太也沒落忍,蘇夫人最後收手,其實也是沒落忍。
楚寔抬起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季泠的臉頰,她的睫毛微微顫抖,沒敢動,可全身的血液都用上了臉頰。楚寔對她,還是第一次這般親昵。
“的確應該先去拜會她們,婦道人家心眼兒窄。”楚寔道。
季泠心中暗自記下,如果以後楚寔另放,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過……”楚寔收回手,“你不去是對的。”
呃。嗯?
季泠的美,已經不是人間的美了,楚寔也是這一次見麵才發現的。
去年把季泠留在西安的時候,她比現在小一歲,還在盛放的途中,今歲見麵,雖然依舊含苞待放,可傾城傾國之色已經儘顯,身段也再不是小女孩了。
這樣和人間產生斷層的美,是沒辦法和普通人融洽的。季泠若是頂著這張臉去應酬劉、宋,隻會叫人覺得暴殄天物,鄙視她白生得這容貌了。
不應酬的季泠,那怕坐在那兒笑,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在雲端,自帶凡俗人等速速退散的光環。
所以不管季泠做什麼,她都討不了好,誰也沒辦法覺得她親近。
“以後就在家裡待著吧,應酬能不去就不去,讓繁纓和魏氏在外麵吹吹風,多去周圍的寺廟、道館給你祈福,保佑你身體康健。”楚寔道。
這就是要讓季泠長年臥病在床,湯藥不斷了。
季泠垂下眼眸點點頭,她以為楚寔是和楚宿不同的,可原來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但是真的不能怪楚寔,是她做得不好,不僅幫不了他,還總是拖後腿。
“劉、宋兩位你不必擔心,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楚寔道。真當朝廷是瞎子麼,一個布政使卻沒辦法把個民變壓下去,最後還得靠楚寔這個知府來收拾爛攤子。
季泠悶悶不樂地回了自己屋子,芊眠道:“少夫人,公子責怪你了?”
季泠點了點頭。雖然楚寔一句重話都沒說,但無形的指責卻更叫人無所遁形,季泠想自己是真的貪心了,沒有那個能耐卻想攬那個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