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五月泠 明月璫 11369 字 9個月前

這話當然是誇張,成年而富有閱曆的男子,那顆心便是放在鍋裡熬上七七四十九夜也化不了。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宿,季泠早起連著打了三個哈欠。楚寔此時早已上衙門去了,季泠吃早飯的時候才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昨天老太太的事兒她居然忘記告訴楚寔了!

為著晚上那檔子事兒,她都好幾次忘掉說正事了,季泠甚是無奈。她昨夜見楚寔臉色那般不好,還以為他是知道了兩房在老太太跟前鬨的那檔子事,誰知他先問的卻是楚宿的事兒。然後就……

季泠沒什麼胃口地咬著翡翠米糕,她身上還有些疼,本已經許久沒疼過了,她以為是自己耐受度高了,結果才知道以前那真是楚寔憐惜她,昨夜他就跟餓了三天三夜的狼一般,折騰得她腰都要斷了。

季泠伸手揉了揉後腰,水晶就靈醒地走了過來,替她按壓了起來。如今芊眠有意教導水晶,所以伺候季泠的時候都帶著她跑前跑後的,季泠也默許了。她知道芊眠年紀不小了肯定是要嫁人的,隻不知她心裡屬意的人是誰。

季泠關心芊眠,芊眠也擔憂季泠呢,手裡一般乾著活,一邊道:“少夫人,昨兒你去嘉樂堂時,繁纓過來了。”

季泠沒說話,繼續低頭吃翡翠米糕。

芊眠以為她沒放在心上,便繼續道:“打扮得妖妖嬈嬈的,大半個胸脯都快露在外麵了,打的什麼主意簡直路人皆知。”

水晶也在旁邊附和著點頭,露出很是不屑的神情。

季泠卻沒她們那麼義憤填膺,在她看來,楚寔也是繁纓的夫婿,這麼些時日楚寔都沒去看過繁纓,季泠心裡還覺得有些對不住繁纓呢。

“那表哥怎麼沒去看繁纓?”季泠問,反而還出來園子裡尋自己,難道是繁纓惹到了楚寔?

芊眠看向水晶。

水晶有些無辜地道:“我不知道啊,繁纓進去後,我去給大公子換茶,大公子就讓我出來了。然後過得一小會兒,繁纓就出來了。”

季泠也顧不得多問,用過飯就趕緊去了蘇夫人的院子伺候。

繁纓的事兒蘇夫人當然知道了,再看季泠就更是不順眼,忍不住出言諷刺道:“你倒是好本事,把大郎籠得那麼緊,平時還真是瞧不出。”

季泠容易多想,就以為蘇夫人在責怪她狐媚。若是以往季泠當然是不會心虛的,誰狐媚她也不可能狐媚,可如今回想起帳中事兒,她就沒辦法理直氣壯了。

倒也不是季泠狐媚,完全是楚寔手段高,她迫於無奈,祈求、懇求、哀求,樣樣花招都用過的,隻求楚寔高抬貴手,能放她早些休息,這中間就難免有些妥協。

譬如前幾日,楚寔不知從哪裡淘來一本書,裡麵畫的內容簡直羞煞人也,季泠隻看一眼就趕緊撇開了頭,都害怕長針眼。可到最後她還是看了,還自己親手挑了一頁呢。

蘇夫人看著季泠粉了又粉的小臉,心裡有氣,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人生得就是好看呢。任哪個男人見了季泠後,也不可能再把繁纓看在眼裡。蘇夫人琢磨著是不是該去尋個模樣更整齊的丫頭養在府中了,即便趕不上季泠,可好歹新鮮啊。

男人麼,不是貪色,就是貪鮮。

不過蘇夫人雖然有這份心思,在苗氏姐妹上門時,她也沒往苗冠玉身上去想,可苗冠玉卻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在贏取蘇夫人的歡心。

說起苗氏姐妹為何能得一上門,卻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官場人,人人都能轉彎抹角地攀上親戚。苗冠玉的表姨母當初嫁給了蘇夫人的一位表弟,這次上京受那位表姨母所托,給蘇夫人捎了些特產來,就這麼順理成章地不用經過季泠也進了楚府的門。

季泠見著苗氏姐妹時著實也吃了一驚。

苗蘭香笑著給季泠見了禮,“多謝少夫人送來的銀子,以前沒進京不知道京城的油鹽柴米貴,如今可真是見識了。”

季泠回了禮,“隻是我和表哥的一點兒心意而已,他說祝大人是清廉之人,理當看顧一些。”

苗蘭香很高興季泠這般說,讚她夫君比讚她本人更叫人歡喜。

然後季泠和苗蘭香又簡單地寒暄了兩句,便找不到話題了。季泠是不善於找話題,苗蘭香則是不想,因為她知道有以前的芥蒂在,再想討好季泠已經是不可能。當然也是因為苗蘭香有了更好的選擇,隻要能攀上蘇夫人,季泠的態度就無所謂了。

那邊廂蘇夫人正問苗冠玉念什麼書,寫什麼字。

苗冠玉道:“我喜歡衛夫人的字,所以一直習她的字帖。”

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很多仕女都喜歡,但寫得好的,真如簪花一般的卻是並不多見。而蘇夫人則是其中的楚翹。當年她憑借一手清秀平和,嫻雅婉麗的簪花小楷在京城大放光彩,也因此入了老太太的眼。

老太太總說字如其人,所以為大老爺聘娶了蘇夫人。

“哦,衛夫人的字瞧著簡單,可真要得其深邃卻不容易。”蘇夫人道。

苗冠玉是有備而來的,“聽說夫人的一筆字比當年的衛夫人也不遑多讓,讓冠玉仰慕不已。”

苗蘭香趁機抬轎子道:“夫人不知道,冠玉想著今日能來見你,特地把她素日寫的字都整理了出來,就想請你幫她看看,可她臉皮薄,進了府反而什麼都不敢說。”

“這樣啊,那拿出來讓我看看吧。”蘇夫人道。

季泠也跟著覷了一眼,苗冠玉的字寫得非常好,像是打從娘胎裡就在開始練字一般。不應該說尋常人即便練上十二年也不會有她的好。當真是“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

季泠的字雖然不如苗冠玉,但並不妨礙她懂欣賞彆人的字。她知道苗冠玉的字已經得了衛夫人其字的神髓。

蘇夫人也是大加讚賞,“想不到冠玉小小年紀,寫出來的字已經能叫一多半的人汗顏了。”

兩人談了會兒字,又開始論及詩詞,結果發現彼此最喜歡的竟然是同一個人詩人的同一首詩。真真是相談甚歡,相逢恨晚。

為此苗氏姐妹在楚府留了一整個下午,這可是甚少有的事兒。一個遠房親戚能有這般待遇,算是很得蘇夫人的眼了。

季泠自然作陪了一下午,黃昏時才得以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進門就聽芊眠道:“少夫人,下午桂歡送了五十兩銀子來,說是從賬上支的,補那日送去給祝大人的銀子。”

季泠道:“馬總管想明白了?”

芊眠抿嘴笑道:“哪兒是他想明白了呀。他那樣腦子不清醒的人怎麼能管賬。大公子已經下了他的差使,這下懷秀嫁得可就有些冤枉了。”馬如龍沒了差使,他那兒子也就一文不名了。

芊眠多少是有些幸災樂禍的,以前她和懷秀的關係還算好,可因為兩位主子有些不對付,連帶著她們這些下人也有了界限。再加上懷秀嫁得不錯,看芊眠就有些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畢竟芊眠可是至今都沒人家呢。

季泠自然沒什麼幸災樂禍之思,心想到底還是讓楚寔操心了。

楚寔晚上回來,也沒回自己院子,先去了老太太的嘉樂堂,然後再去了蘇夫人的院子。

“你怎的就把馬如龍的差使給下了?你二嬸那邊的臉上隻怕不好看。”蘇夫人道。

“難道現在就好看了?”楚寔問。“那種人留著隻會越發壞了兩房的關係。如今反正已經鬨了出來,趁機下了也好。”

蘇夫人沒再多說,想起章夫人的臉就有些犯頭疼,“以前你二嬸也沒這麼鬨騰。”

楚寔道:“娘不如幫二弟多留意留意,看能否再找一房合心意的。”

蘇夫人吃了一驚,“這不好吧?”手伸得太長了。

楚寔道:“是不好,可是任由季樂這樣下去,對咱們家隻會更不好。”

蘇夫人嗔道:“光會說彆人,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現在啊,這些事兒我才懶得管呢。兒孫自有兒孫福。”

楚寔知道蘇夫人這是趁機拿捏自己呢。

“季樂和阿泠怎麼比?她是心地不正。”楚寔道。

“難道你那寶貝疙瘩心地就好?”蘇夫人反問。

楚寔看向蘇夫人,意思是要聽個所以然。

蘇夫人道:“今日苗氏姐妹過府來看我,你還記得麼?”

楚寔當然記得,府裡這檔子事兒也是因為要給祝長崗送銀子才鬨出來的。

“說起來那也曾是你的得利下屬,他家的女眷上京來,與阿泠也是舊識,她也沒說邀請人來府裡坐坐,就乾巴巴地送點兒銀子去。”蘇夫人說著就開始搖頭,“她這樣的人啊,隻會替你得罪人。”

楚寔自然要為季泠分辨,便將苗蘭香私探他內院的事兒說了。

蘇夫人微微吃了一驚,但也沒多吃驚。說實話,換做是她,若是有機會,也是很願意在自己夫君的上司府內安擦個釘子的,不為做什麼壞事,隻是為了早些得到消息。但蘇夫人也知道這事兒犯了忌諱。

“原來如此啊,不過那苗家冠玉還不錯,小門小戶的能養出這麼出色的姑娘也不容易。”蘇夫人對苗冠玉的印象可是極好的。

如何能不好呢?苗冠玉說的做的,完全是投其所好,她太清楚蘇夫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了。

楚寔道:“母親既然喜歡她,不妨幫她說門親事。估計這也是那姐妹倆討好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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