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貼著季泠的耳背道:“今日換我給你擦澡,如何?”
季泠坐在浴盆裡,渾身僵直得動也不敢動,可又覺得渾身發癢,很想躲開楚寔的手。
楚寔說擦澡還真是在擦澡,就是擦的地方很挑剔。“阿泠,都這麼些日子了,你怎麼還如此害羞?”
季泠心想,不是她害羞,而是楚寔實在太不害羞了。她微微抖著,帶著哀求地對楚寔道:“表哥,做那事兒,不能就在床上麼?”
“為什麼要局限在床上?以前的人連床都沒有,幕天席地,四處皆可。”楚寔的聲音越說越低啞,還帶著緊繃的弦,仿佛下一刻就會射出箭來。
“那怎麼可以?”季泠低呼,她有種預感,楚寔能說就能做,所以趕緊反駁。
“怎麼不可以?人生在世,如意之事少,歡心之事也少,若是這等歡娛還要被束縛,那又有什麼滋味兒?自然要怎麼舒服怎麼來。”楚寔的胸毫無縫隙地貼著季泠的背,手臂繞到前麵替她擦洗。
季泠抖得都快跟秋風裡的落葉似的了,她左扭右擺地躲著,可浴盆的空間就那麼小,躲也無處可躲,被欺負得狠了,於是乎心底也起了一點點叛逆,“那我又該怎麼舒服啊?”她的意思是,楚寔倒是隨著心意胡來了舒服了,可她卻是不喜歡這般“放蕩”呢。對的,在季泠心底,就是覺得這種行為太放蕩了。
下一刻,季泠就感覺自己被人抱到了半空中,楚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威脅的意味問道:“你沒舒服?”
楚寔不是聽不進人勸的人,也會日三省吾身,所以他也會自問最近對季泠是不是太急躁了些,沾著了就有些情不自禁,不像第一次、第二次那般有耐心磨她。
季泠真是欲哭無淚。她其實並沒覺得楚寔有耐心是件好事兒,因為他會極大程度地逼出她的羞恥心,然後再逼著她自己去粉碎那股羞恥心。這種親手砸碎自己心防的事兒很不好受,完全是顛覆她這近二十年來的所知所想。
然而楚寔很滿意,他深深的覺得以前太操切了,他自問不是豬八戒那般囫圇吞棗的人,不想卻在季泠身上暴殄天物了。
如今這般方才好。季泠儘管害羞,可她足夠柔順,柔順得即便不願意,可也隻要他要求,她就會找著做。絲滑得像酥酪一樣美味的肌膚,柔韌得似雪白麵筋一般的腰肢,纖細而纏綿得如柳枝一般的手足,每一處給人的感受都是最完美的。
連昔日不過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也漸漸似蒸籠裡的壽桃一般,粉粉嫩嫩地漲了起來。
如斯美人,如斯尤物,真真是天生地造,床帳內的旖旎風情足以彌補她性子裡所有的木訥,讓人為之傾倒。
大汗淋漓後,楚寔為季泠清理了一下,才摟著她重新入睡。她的身體依然溫涼,正好慰藉他的燥熱。
“這樣舒服了麼?”楚寔為季泠撥了撥她汗濕的發絲。
季泠不敢說舒服,說了怕以後楚寔就又如今夜這般癡纏,可不說的話,他現在就八手八腳地想讓她服氣,季泠隻能連連告饒地“嗯”了一聲。
“喜歡麼?”楚寔又問,嘴唇貼在季泠的耳根上吐氣。
季泠的腳趾都癢得蜷縮成了一團,堅決地把自己埋到了被子裡。
楚寔知道不能再逼季泠了,飯得一口一口的吃才行。她撥了撥季泠的頭,讓她在自己臂彎裡睡得更舒服一點兒,“今日又去大廚房了?”
季泠的背立即一僵。
楚寔的手掌上下輕輕安撫她的脊柱,才讓季泠放鬆了下來,“我就隨便問問,你就那麼喜歡去廚房?”
季泠道:“也不是,表哥,我也知道在那邊指手畫腳的會惹人厭,可是就忍不住。她們做飯菜時,真的很暴殄天物。”明明是很好的肉,莊子上打獵送來的獐子,可她們處理不好,留了血腥氣就浪費了。甚至連青菜她們都不分老弱細嫩,一鍋煮。
楚寔聽得季泠抱怨,有些好笑,但也明白她的意思。一個人對自己拿手的事兒總是看不慣彆人糟蹋。
“所以你就在旁邊指點她們怎麼做菜?”楚寔問。
說到這兒,季泠又是歎息,“可是她們當著我的時候做得好好兒的,背著我就又恢複了原態。表哥,若是她們在外頭開酒樓,我一定不去她們的酒樓吃飯。”
“那你打算怎麼辦?”楚寔一邊養神一邊問,他問這些倒不是無聊到關心廚房的事兒,隻是不想讓季泠睡著而已。
“我想著根據時節和每個人的脈案、辯症,然後擬一張菜單,以後頭天送到各房讓大家點菜。如此既能養生,也能養嘴。”季泠道。
“哦,怎麼個養嘴法?”楚寔問。
季泠道:“我想著廚房也不用誰一家獨大,菜單擬出來之後,大廚房的廚娘各自認領自己覺得自己拿手的。一應食材都自己準備,各房的主子點誰的菜多,誰的油水就多,你覺得這樣可行不可行,表哥?”說起廚房的事兒來,季泠果然興奮。
“嗬,你這是把咱們府裡的大廚房當酒樓來經營啦?”楚寔問。
“不好麼?”季泠半抬起身子有些緊張。
“倒不妨試試,便是不濟也還可以恢複以前的樣子。”楚寔覺得這種小事兒季泠想嘗試也未嘗不可。
連楚寔都讚同,季泠心裡就有底兒了,臉上也就跟著露出了笑容。
“隻是你剛才說根據各房的脈案來擬菜單,這麼說你要把老太太還有母親她們的脈案都拿到手?”楚寔又問。
“嗯,老太太和母親都給我了,三弟和三弟妹她們也給了,就差二嬸和二弟妹的了。”季泠道。
楚寔眯了眯眼睛,“三弟妹如今月份已經頗大了吧?”
“是呢。”季泠道。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闖,一點兒閃失就能要人命。”楚寔道。
季泠抬頭狐疑地看著楚寔,不知他在暗示什麼。
“季樂那邊最近有動靜兒麼?”
季泠“嘶”的一聲,“你該不會是懷疑二弟妹她會……”為了對付自己,轉而拿吳琪的孩子當工具?季泠甩了甩頭,覺得自己把人心想得太險惡了。
楚寔不屑地道:“不是我懷疑,而是季樂如果想一錘弄死你,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三弟妹身上動手腳。”
“可是我沒有動機啊。”季泠反駁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譬如她說你嫉妒三弟妹一進門就懷了孩子,你便是反駁,彆人心裡也會存疑的。”楚寔道。對於後宅女人能用的那幾種手段,他隨便一想就知道。
季泠不說話了,彆的事兒她都能反駁,但楚寔說得對,對這一點她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回話。因為她心底確實存著那一丁點兒羨慕和隨之而升起的嫉妒。
季泠捂起了自己的臉,為她心底的惡念而羞愧。
楚寔將季泠的手拿掉,“彆自慚了,這是人之常情。”
“什麼人之常情?”季泠不懂。
“羨慕和嫉妒彆人有的很正常,這也是咱們不停努力的原因。”楚寔道。
“表哥也會有嗎?”季泠問。
“有啊。”楚寔回答得很自然。
季泠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出來表哥怎會嫉妒彆人。”因為楚寔才該是那個被嫉妒的人。“難道表哥也是嫉妒彆人有孩子麼?”
楚寔好笑地揉了揉季泠的腦袋,“這還不至於。人總是嫉妒彆人有而自己得不到的。”
季泠在心底點了點頭,所以楚寔的心裡一直是有底的對麼?他知道他會有孩子的。她的心有些難過,又為自己居然難過而感到愧疚。
“那表哥還能有什麼可嫉妒的?”季泠低聲道。
“譬如我嫉妒皇上坐擁天下,卻不好好治理。”楚寔低聲道。
季泠倒吸一口氣,她再無知也曉得這種話不能講的,趕緊道:“表哥。”
楚寔安慰地親了親季泠的額頭,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我也就是跟你才這麼說的。”這是夫妻的交心話。
季泠擔憂地道:“表哥,天下真的很不太平麼?”季泠跟著楚寔去任上,在蜀地也是鎮壓□□,到山東也是如此,所以才有此擔心。
“彆擔心,你的日子會太平的。”楚寔將季泠的手指放到唇邊親了親。她的手指妍嫩得好似春日的白玉蘭,叫人愛不釋手。“如果季樂真出手對付你,你有應對的法子了麼?”
季泠搖搖頭,她的腦子壓根兒就沒轉到那上麵去。“可是我覺得二弟妹不至於這樣的,那可是三弟妹的身子呢,一個不小心孩子就沒了。”
“你以為你會嫉妒,她就不會麼?”楚寔問。
季泠不說話了,季樂的好強性子她是知道的,容不得其他人有絲毫比她強,可顯然吳琪在生孩子上比季樂強太多了。
然後季泠還是不願把季樂往那麼壞的方向去想,“表哥,二弟妹不會的。”為了佐證自己的話,季泠很自然就提起了當年去章懿家做客,鵝黃衣裙的事兒。“那時候她都會於心不忍地跟我承認錯了呢。”
“那她是在你去章家之前承認的還是之後?”楚寔一針見血地道,“可見人真是從小看到老。”
季泠不說話了。
“阿泠,人無害人之心卻不能無防人之心。你也不必等著季樂真動手的那天,若你真為她好,就該一絲機會也不給她,否則她做的事兒被人發現了的話,隻會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