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柳心裡想著事,鬼頭出現時,都沒注意到,等聽見彆人的尖叫聲,一時懵住,反應遲鈍地坐著沒動。
而謝巫煜更是毫無波瀾,依舊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完美無視。
裴柳看了一眼鬼頭,又看了一眼謝巫煜,一時竟不知到底是哪邊更可怕。
他僵硬地站起來,因為腿軟,動作慢吞吞,宛如一隻懶洋洋的樹懶。
為了繼續偽裝,裴柳覺得這種情況不能獨自逃跑,隻好伸手扯了一下謝巫煜的袖子,低聲說:“彆喝了,快跑。”
謝巫煜點頭,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才徐徐起身。
鬼頭隻是一個開始。
伍凱他們逃向彆墅門口,但門把手被一條鐵鏈纏上,中間有一把鎖,提示隻有根據線索碎片拿到鑰匙,才能離開。
他們不得不回頭去找。
天花板突然掉落密密麻麻的手臂,懸掛在半空,慘白如枯骨,手指還在動。
一旦走過去,鬼手還會往下伸,勾住活人的頭發。
童佳琪是長發,勉強躲開了一下,鬼手伸過來又抓住,扯得她頭皮疼,像是後腦勺的皮一大片都要被扯下來。
她痛得直叫。
伍凱想去幫忙,但他也被鬼手揪住後衣領,勒住了脖子,自救都要一番功夫。
裴柳離得近,脫身後便跑過去幫忙,忍著惡心,想把拽童佳琪頭發的鬼手扯開,但沒想到,那隻鬼手一見到裴柳,就跟見到寶貝一樣,立刻扔下童佳琪,轉過來抓他,裹著陰風,凶狠地襲向裴柳的脖子。
謝巫煜皺眉,對裴柳去關心無所謂的人類有些不悅,視線又落在鬼手上,還有鬼敢覬覦他的所有物。
裴柳及時偏頭,險險地避開了鬼手,擦著過去,發尾被削斷了幾根。不過,鬼手也沒討到好處,裴柳無意識地吞噬了它的部分鬼氣。
然後,鬼手在謝巫煜的注視下,化為了一縷黑煙。
他們終於衝過了鬼手的地盤,往樓上跑,一路狂奔。
二樓。
三樓。
四樓。
……
不對,彆墅哪裡有那麼多層?
裴柳察覺到不對勁,停了下來,站在樓梯口,朝走廊看去。這是二樓,他們住的房間所在的樓層,拐彎往上跑了一層,看到的卻還是二樓。
鬼打牆。
他們被困在這一層樓了。
意識到這點,俱是臉色一變。
走廊漆黑一片,看不到儘頭,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遠處傳來咚咚的聲音,越來越近。
裴柳等人同時想起了不好的畫麵,果斷轉身繼續往樓上跑。
踏上台階的瞬間,裴柳眼角的餘光從謝巫煜身上掠過,他站在一旁,臉上沒什麼表情,猶如一片死地,無聲無息,冷眼旁觀。
一時間,裴柳不知是更怕走廊上逼近的鬼,還是謝巫煜。
謝巫煜忽然抬眼,和他對視上。
猝不及防,裴柳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蹦出胸腔。
他慌忙移開視線,跑得更快了。
謝巫煜隻能看到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消失在拐角。
不過,視線收回,垂眼俯視下麵的樓梯。
又能看見他跑回來了。
注定跑不掉的。
謝巫煜勾唇,笑了一下。
裴柳往上跑,果然又看到了站在原位的謝巫煜,腳步一頓,被那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危險,像是布下了陷阱,就等著獵物主動跳入網中,隨後收緊,纏繞,禁錮。
其他人都跑了上去。裴柳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
又到了樓梯口,麵對走廊,咚咚撞擊地麵的聲音更清晰了,甚至能在黑暗中看到步步逼近的模糊鬼影。
不得不繼續往上跑,一層又一層,不敢停留。
裴柳已經不記得這是跑了多少層,兩條腿已經重得難以抬起來,大口喘氣,喉嚨和胸口有種火辣辣的灼燒感。腦子嗡嗡作響,耳鳴反胃,抓著樓梯扶手,想吐。
其他人也累了,但沒有那麼嚴重,他身體弱,落在了最後。
裴柳不想動了,低頭咳嗽了兩下,急促喘息。
他抓著的“樓梯扶手”竟忽然動了,反握住他的手,安撫似的蹭了蹭他手腕內側細膩的皮膚。
裴柳發暈的腦子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抓的根本不是樓梯扶手,而是謝巫煜的手,冷得他立刻鬆開,但失敗了,依舊被牢牢握住,涼意滲透皮膚,侵入血管。
“彆跑了,沒用的。”耳側的聲音很有磁性,敲擊耳膜,比任何聲優都要優越,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裴柳指尖發顫。
似乎是為了讓裴柳更明白相信,謝巫煜站在他身後,手繞過他的肩膀,圈在懷裡,手指抵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往上一抬,讓他抬頭看樓梯上方。
裴柳的後背幾乎緊緊貼著謝巫煜的胸膛,被寒意裹挾,渾身發麻。他想向前躲避,身體卻完全動不了,僵住了。
眼睫顫抖,神情驚慌。
指腹撫過的皮膚猶如暖玉,細膩軟滑,讓邪祟不禁流連,緩慢向上,觸及柔軟的唇瓣,輕輕蹭著,壓得那一抹紅嫩微微凹陷。
仿佛要將穠麗脆弱的花揉碎在掌心,反複碾磨,讓濡濕黏膩的花汁順著指縫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