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帶任何感情。
然後,就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空氣恢複流動,一切如常。
但秦梧太過震驚,感覺心臟都快要爆炸了,根本緩不過來。
再嚴重的社死,都比不過他。
這些天,他從中妨礙神和裴柳接觸,暗搓搓說神的壞話,對神挑剔警惕的記憶畫麵一一飛快閃過。
秦梧隻想撞牆,重新投胎。
助理進門,看到他生無可戀的樣子,很懵逼,“梧哥,你怎麼了?”
秦梧慘然:“……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助理更懵了,一頭問號。
接下來的日子,裴柳明顯感覺到了秦梧的態度變化。
隻要沈錦一出現,秦梧就會立刻變得極其乖巧,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而且,他感覺秦梧似乎在躲他,不想跟他多接觸。
裴柳就像突然被朋友疏遠的人,心情很複雜。他不喜歡一個人憋悶亂想,乾脆直接問秦梧,“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反感的事?”
秦梧果斷搖頭,“怎麼可能?當然沒有!”
裴柳皺眉不解,“那你為什麼……”
秦梧立刻說:“我很尊敬您。”
裴柳:“……?”
為什麼要用尊稱您,搞得他像是輩分很大的長輩?
小恬看著這一幕,很警惕。這腦子不太好使的人類,是要跟她搶爸爸嗎?
裴柳無語又好笑,“當然不是,真要說的話,他像把我當祖宗。”
小恬掰著手指,認認真真算,“比爸爸還大,就是爺爺,太爺爺,我是爸爸的女兒,那麼……”
她眼睛一亮,大聲說出答案:“他是我孫子!”
裴柳噗嗤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
秦梧沒有瞎編敷衍,裴柳感覺得出來。平時坐在一起吃飯,秦梧就像個孝順的後輩,沈錦和他不動筷,他就不會先吃。
氣氛微妙至極。
但沈錦很平靜,仿佛這再正常不過,讓裴柳自我懷疑,也慢慢接受了。
裴柳覺得尷尬好笑,但這落在彆人眼裡,卻是足以嫉妒到發瘋的一幕。
呂翔站在不遠處,直勾勾地盯著。
他看不慣裴柳,認為他是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才讓影帝對他如此態度。換做是自己,也一樣可以,還能做得比他更好。
裴柳補完妝出來,就看到攝像機前,陳導,呂翔和秦梧聊得正好。
呂翔有心想奉承人時,話說得很漂亮,最近演戲也認真,陳導態度緩和不少。秦梧接下來跟呂翔有對手戲,自然也要做準備。呂翔笑著,故意營造出他跟導演和影帝都熟悉親近的樣子,並讓助理拍照,放到網上,假裝是片場人員,吹他演技好,陳導欣賞,跟影帝是好友之類的話。
呂翔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裴柳一眼,得意挑釁。
但裴柳根本沒接收到他這個眼神,直接走去自己的位置坐下,跟旁邊的沈錦談起了即將要拍的戲。
呂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快,還很憋屈。
突然的,裴柳咳了兩聲,聲音有些沙啞。
秦梧臉色一變,立刻就快步走過去,簡直比對待親爸媽還要關心緊張,“你生病了?!”
裴柳搖頭,“沒有,隻是喉嚨乾,可能有點著涼。”
秦梧轉頭正想讓助理去買點感冒衝劑,但沈錦已經給裴柳遞上了一杯生薑紅糖水,還冒著熱氣。
“怎麼有這個?”裴柳微訝。
沈錦說:“我帶來的,天氣冷,容易著涼。”
“謝謝。”裴柳笑了一下,低頭慢吞吞地喝。沈錦安靜地看著。
秦梧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默默地走開了。他不想吃狗糧,但也沒有踹翻狗糧的勇氣,隻能在心裡又慫又勇——好,那我走!
裴柳的助理小李,默默歎氣。明明他是來照顧裴哥生活的,為什麼至今沒派上什麼用場。隻領工資不用乾活,很爽,但他也害怕失業,隻好從輕鬆放肆地玩手機,變成戰戰兢兢地玩手機。
呂翔恨恨地瞪著,臉色十分難看。他辛辛苦苦討好影帝,好不容易得到一點好臉色,可裴柳隻是咳了一聲,什麼都不用說,秦梧就立刻巴巴地湊上前關心。這樣的對比下,顯得他就像個小醜。
陳導叫了呂翔幾聲,都沒得到回應,變得煩躁,直接轉身喊:“開拍!”
呂翔心態不穩,NG了好幾次,最終表現也隻是中規中矩,並不出彩。
緊接著,輪到裴柳和沈錦的戲份。
漆黑的夜路,隻有零星昏暗的路燈,照亮小片地麵,模糊不清。
一個瘦削的身影向前走著,地麵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隨著步子微晃。忽然的,除了他的腳步聲外,多出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緊跟在他身後。
一開始,鬱初並未放在心上,但不管他往哪個方向,走快走慢,那個腳步聲都如影隨形,猶如鬼魅。
他臉色一變,發現了不對,手下意識抓緊背包帶,用力到指節泛白。
有人尾隨他。
女性害怕這種事,但鬱初經曆過霸淩,有了心理陰影,皮膚病態蒼白,身體也不強壯,沒有對抗的勇氣,腦子裡一下閃過了各種變態殺人的案件。
他緊張惶恐地咽了下口水。儘管知道這時候有異樣,會刺激到對方更快襲擊,但他忍不住,猛地跑了起來,想著,隻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
身後果然也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不斷逼近。
鬱初隻能跑得更快。
搖晃的昏暗畫麵裡,隻有重重的喘氣聲,和交錯淩亂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砸在心臟上。
一隻猙獰的手從身後,朝他伸去,就要抓住他……
鬱初一拐彎,撞上了人。對方的手搭在他肩上,他驚恐萬分,奮力掙紮。
“鬱初,鬱初,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聲音溫和,很有安撫效果。
鬱初終於回過神來,抬頭呆愣愣地看著人,一頭銀發在黑夜裡,泛著月色光澤,透著寒意,但熟悉的麵孔,讓鬱初不禁鬆了口氣。
他用力抓緊沈文睿的袖子,啞聲顫抖說:“後麵……有人跟蹤我……”
沈文睿摟著他的肩膀,向後看去,冷冷地注視著陰影裡的人,眼神陰狠警告,語氣卻是相反的柔和,“沒有人,彆怕。”
“走夜路確實不安全,我家就在附近,先到我那裡喝杯熱茶吧,你的臉色很糟糕。”沈文睿捧著他的臉,近乎誘哄似的說著。
鬱初心有餘悸,恐懼還未散去,實在抵擋不住,下意識就點頭答應了。
沈文睿笑了,眼底是變態的愉悅,帶著他就往自己家走去。
兩人並肩而行,路燈下,映在地麵上的影子傾斜重疊,仿佛是高個的影子慢慢吞噬了另一個,最終融為一體,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