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不想多說,你自己稍微注意一點,彆又弄成上次那樣……嗯?醒啦?”
周竹楨迷迷糊糊睜眼,看到榻邊坐了個穿著藕荷色長裙的女修。她頭上戴著蓮花冠,眉眼溫柔,恍惚間她還以為看見了含元道君。
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不是,幾位煉虛道尊她都見過一麵,剛才一時迷蒙,現在也認出來了:“……素微道尊。”
她要起身見禮,素微連忙伸手按住她:“好了好了,傷口還沒愈合,乖乖躺著,不要亂動了啊——道友,過來看著你徒弟,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再找我。”
素微道尊離開了,周竹楨歪頭看了一眼,她整條右臂都綁著紗布,一動不能動,跟木乃伊一樣,她試圖動用靈力通一下經脈,立刻被含光道尊製止:“素微說新接續的經脈還很脆弱,至少要靜養一年,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要使用靈力了。”
“哦。”周竹楨點點頭,又和他說了碰到的那個元後魔修的事情。含光道尊想了想,道,“封印若開,即使是魔修,也無法幸免,此人出手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道魔殊途,他雖然幫了你一回,也不一定懷著善良之心,那畢竟是魔修,手上染的血少不了的,若是日後再遇上,一定要小心防備。”
……
那對雙生子終於派上了用場,含光道尊還要追查萬魂無邪刀的來曆,不能時刻陪著她,就讓清平清安照顧她起居,溯流也經常過來看望,周竹楨堅決拒絕他的下棋邀請,讓雙生子去泡了靈茶過來,拿出一堆留影石跟他一起看最新出的留影劇。
修真界也不是完全沒有文娛產業的,留影劇就是其一。用留影石作為儲存影像的工具,成品跟科技文明的電視劇相似,而且特效更加真實。唯一的缺點就是盜版嚴重,而且目前沒有什麼遏製的辦法。
清平清安釀了一年的靈酒,好不容易有機會露個臉,自然想儘辦法哄她開心。周竹楨右手傷了,靜養期間深居簡出,他們就去坊市買了一堆玉簡和留影石過來,玉簡大多是各洲的雜記報刊之類,留影石自然是最近流行的留影劇。含光道尊偶爾回來看看,見他們照顧得周到,也會給些賞賜。他出手大方,他們得了好處,更加儘心儘力。
溯流陪她看了一會兒,有些打蔫兒:“我還是想下棋……”
“我不想。”周竹楨嚴詞拒絕,“我身體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你居然還想傷害我的心靈!”
溯流隻好妥協,又小聲問她,“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
“我上次算出來的,你三百年後還有一大劫……”溯流說,“我覺得你這次已經很慘了,可是這一劫根本沒有出現在卦象上,那隻能說明這一劫對於你要麵對的那一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周竹楨:“……”
“我害怕的話這一劫就會消失嗎?”
“不會。”
“那你還說什麼。”道君抱著軟枕往後一靠,“你再這樣恐嚇我就不要來找我玩了。”
“……我不說了。”溯流抿了抿唇,又問,“你們還能在這兒住多久啊?”
“師尊說明年六月走,還有一年多吧。”
……
一天早晨,清平從坊市回來,抱了一摞玉簡去找周竹楨,神色罕見地凝重:“道君,瀛洲出事了。”
“怎麼了?”
“您知道流雲派嗎?”
“知道啊。”周竹楨疑惑,“就是問道門南麵的一個二流門派麼……能出什麼事?”
“流雲派容寬道君進階煉虛了。”清平低聲道。
“哦。”周竹楨恍然,“那位每次進階都卡在壽限末尾的道君啊。”
流雲派容寬道君也算小有名氣,他如今已經將近三千歲了,資質十分一般,戰力更加稀鬆平常,修為幾乎全是靠丹藥堆上去的,但就是每一次都能險險在壽終之前跨上一個大境界。
倒是沒想到他居然能進階煉虛……
“道君!”清平把手裡的玉簡給她看,神色十分擔憂,“一山不容二虎,瀛洲原本隻有咱們道尊一名煉虛,現在又多了一人,萬一……”
“沒事的。”周竹楨倒是不放在心上,“他無法撼動師尊的位置,流雲派也撼動不了問道門的位置。”
煉虛到合道之間是一個大坎,煉虛修士壽元五千,含光道尊如今三千不到已經是煉虛後期,進階合道是極有希望的,容寬如今將近三千歲才進階煉虛,就算再怎麼堆丹藥,應該也堆不上合道了。
這位容寬道君實力實在是差了一點,按理來說擁有一名化神修士坐鎮的門派已經可以算是一流門派,可流雲派如今還被認作是二流門派,也有他戰力不足的原因。不過煉虛和化神終究是不一樣的,日後資源分配肯定得向流雲派多傾斜一點了。
溯流終於還是失望了。因為流雲派要辦煉虛大典,含光道尊不得不提前帶周竹楨回瀛洲,人家盛情邀請他們觀禮,他們不能讓人家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