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閬台仙蹤(138)(1 / 2)

這一段時間, 問道門上下的氣壓都很低,含源道君坐化之後,沒過幾個月,含胤道君和含炎道君先後離世。短短一年時間,天極峰的鐘聲竟然響了三次。

“含胤師叔早年闖的秘境很多, 身上留下了暗傷。”純寧說, “他本來應該還有十幾年壽元的……唉。”

三位化神道君先後離世, 對任何門派而言都是不小的打擊,但問道門卻沒有太多緊張情緒, 他們有當世唯一一位合道大能坐鎮, 就是門內化神修士斷代,也沒人敢來招惹他們。

如今的問道門, 老一輩的化神修士中,不算含光道尊,就隻剩下了含寧、含華和含珠三位道君。

不過新的一代已經逐漸成長起來, 現在有宸元和純微兩人, 再過不久, 掌門純寧也將進階成為化神修士。

問道門的未來還是相當可期的。

天邊一道藍色遁光劃過。

俊秀青年身著白底靛青鑲邊的道袍, 腳踏一柄藍色飛劍, 禦劍時袍袖翻飛,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簡師兄?”一名金丹修士和他擦身而過,停下來和他打招呼, “又去含光峰?”

“嗯。”簡廷玉也就客氣地停下來和他行禮, “聽說宸元道君剛剛返回, 準備去拜會一番。”

兩人簡單招呼一下,就互相道彆了。金丹修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羨慕地歎了口氣。

這位簡師兄可謂是這一輩金丹修士中風頭最盛的一位,以雙靈根資質,六十歲上結成金丹,現如今奪得新秀榜榜首後,更是坐穩了金丹期第一人的位置。門內許多道君都向他拋出過橄欖枝,現任劍峰峰主純微道君甚至親自召見過——

這麼多元嬰甚至化神長老願意收他做徒弟,他愣是一個都沒接,全給婉拒了。

漸漸就有流言說,這位曾經得過宸元道君青眼,許諾待他奪得新秀榜榜首,就收他為座下首徒。

這消息是曾經值守過刑法堂那邊的修士傳出來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簡廷玉也沒否認,大家心裡也就有了數。

這是奔著首座首徒的位置去的啊。

不少人在背後犯嘀咕。

照理來說他實力夠強,心氣高點也沒錯,隻不過……眼神可能差了點。

宸元道君現在是什麼處境,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外調兩百多年,要不是道尊進階了可能都不會回門派……這一看就是被放棄了啊!

有小道消息說她是受了重傷,將來可能會有礙進階。

雖然沒法證實,不過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宸元道君雖然看著是不會接任首座之位了,但她是合道大能唯一的弟子,自己也是化神修士,生活自然還是很滋潤的,各種資源肯定是應有儘有,仍舊有許多人爭著搶著想做她徒弟,不過對於簡廷玉來說,前途就稍顯黯淡了些。

雖然宸元道君之前給出了承諾,但她之前離派數百年,簡廷玉若是接受了其他道君的邀請,也不算失禮。他這樣固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簡廷玉在含光峰外停下,到管事處表明來意,很快就有值守弟子代他前去通報。過了大約盞茶時間,值守弟子返回,對他拱手道:“簡真人,道君召見。”

簡廷玉握了握拳,站起來跟著值守弟子上了一艘白色的梭形飛舟。

飛舟啟動,直直朝上升起。含光峰上禁空,隻有少數擁有陣令的隨侍弟子可以禦劍出入,其他人隻能乘坐標記過的飛行法器上下,否則非被陣法砸進地底不可。

數百年未見,簡廷玉不是不緊張的。緊張、期待、激動……種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心中擰成一股,進了東側殿,見到宸元道君的時候達到頂峰,他攥緊了拳頭,恭敬跪下去行了大禮:“弟子拜見道君。”

周竹楨溫和道:“小友請起。”

簡廷玉站起來,目光沿著白袍廣袖向上,看清了她的臉。兩百幾十年過去,她仍舊是滿身風華,眉目溫潤。

他沒有站起來,而是恭敬再拜:“廷玉此來,是想問問道君,昔日刑法堂上您曾經說過,若我能在新秀榜上名登榜首,就收我入門。敢問此言可還作數?”

周竹楨沉默了一下。

“簡小友。”她無奈地笑了笑,“不瞞你說,我前些年,的確是出了些事情的。”

簡廷玉整顆心頓時往下一沉。

“你是個劍修。”周竹楨輕輕一歎,“如今的我,已無法指導你劍法。”

這是事實。

她能當著簡廷玉的麵直言此事,是真的放下了。

簡廷玉心裡一顫,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無法指導劍法?

怎麼會……她究竟傷得多嚴重?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步……

周竹楨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被拒絕了有些不知所措。這事情終究是因她允了他收徒而起,如今她要毀約,自然要負些責任。

“若你願意,我可以將你引薦給純微道君。”

簡廷玉恍然驚醒,卻頗為固執地俯身一拜:“廷玉曾聞,為師者傳道授業,道在先,業為後。劍法道術,您挑能傳的傳下便是,其餘的弟子自會尋求機緣,還請道君收我入門。若您不願收為嫡傳,做個記名弟子也是可以的。”

他定定望著周竹楨,想起刑法堂那幾次相見來。

他自負一身本領,在平輩之中的確也能算是拔尖,卻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如何為人處世,如何順應本心,隻有那日刑法堂裡聽了她一番話,才有了些感觸。

沒人那樣熨帖地關心過他,他得了一點,就忍不住想,如果他成了她的徒弟,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了。

現在他則是想,既然當初有過約定,宸元道君話中之意,也不像是看不上他,那麼他就應該入門,從古至今,嫌棄徒弟的師父海了去了,哪有做徒弟的能嫌棄師父呢?

周竹楨一愣,隨即苦笑。

傳道……授業麼?

可她連自己的道都不明晰,要怎樣才能指導他人?

她有心拒絕,看他眼神堅定,卻不知是被什麼觸動,偏過頭道:“小友先回去吧,這陣子事情有些多,我得再想想,況且煉製魂燈也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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