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不知是該歎息命運不公還是時勢不濟。
不到一千一百歲的煉虛後期修士。
這樣的天賦實在是讓人羨慕不來。
今日他怕是要用性命為她再添一座功績碑了。
重穋的靈力已經消耗大半,周竹楨卻剛剛進階,靈力充足,精神飽滿,戰意正濃。不遠處危羽也已經重傷,被月陰鬼尊一掌擊落,洶湧的黑霧隨即將他吞噬。
大勢已去。
重穋追悔莫及,卻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他退意已生,氣勢大減。兩人又過了十數招,周竹楨使出沉鈞一劍,擊碎了他勉強支起的防禦罩,一劍當胸而過,刺穿了他心口。
玄色劍刃抽出,血流如注,湧泉一般噴濺而出,重穋墜落下去,狠狠摔在了坡地上。
周竹楨也降落下來,她提著殺伐劍,走到了他身邊。
重穋閉上眼睛,等著她補上最後一劍。
殺伐劍點在他脖頸正中,卻並沒有再用力。他聽見周宸元問:“危羽死了嗎?”
“死透了。”月陰鬼尊啞聲道,“道尊放心。”
“嗯。”周竹楨點點頭,解開了袖裡乾坤的封印,把四名道門修士放了出來。
她粗暴地往重穋嘴裡塞了兩顆療傷丹藥,用劍尖挑著他的衣服道:“起來,不殺你,把血契簽了。”
四名道門修士立刻會意,七手八腳地把人架了起來。在他麵前展開一張密密麻麻寫著字的絲絹。
這自然不是先前和談的內容。
“簽了這契約,你可以接著回去當你的首座長老。”周竹楨揚了揚下巴,“不過一切決策和行動,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若敢陽奉陰違,殺無赦。”
重穋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不平等條約,苦笑著問:“道尊不怕我出爾反爾?”
血契對高階修士的約束能力有限,若是他在周竹楨前麵進階了合道,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解除契約。隻要他能頂住反噬,反水也不是不可以。
“出爾反爾?”周竹楨一笑,“我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第二次。”
瑒洲勢力盤根錯節,讓簡隨心一個人支撐起來很不現實,重穋修為和資曆都更合適,留下他可以安撫瑒洲其餘魔修門派的情緒,隻要此人能為她所用,還是能留他一命的。
至於危羽,心思太多,直接弄死,免得他再生事;禦蒼衝動易怒,不堪大用,以前還追殺過她,還是不留為好。
重穋無可奈何,隻得在殺伐劍的脅迫下簽了血契。
他劃破手指,逼出精血在絲絹上畫了個符文,符成時淺淺的金光閃過,絲絹上的字連帶著那個符文一起消失無蹤。
這就是血契成了。
無形的束縛加諸己身,重穋長長歎了口氣,按著傷口站起來,朝周竹楨深深躬下身:“請道尊吩咐。”
“回九玄門。”周竹楨叩了叩儲物戒指,取出自己的玄青鬥篷,輕輕一抖,重新披在身上,遮住了內裡的染血道袍,“和談不是還沒完成?”
和談?
現在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還用得著談?
重穋腹誹,但他也隻能點頭附和:“便依道尊安排。”
……
一行人再次回到九玄門。
重穋以為周竹楨會修改先前議定的條款,畢竟現在道魔實力發生了巨大變化,魔門已經失去了和她談判的資格。
但周竹楨沒有。
她隻是在原有條款的基礎上增加了幾個補充協議,這些協議規定細致,行文縝密,一看就是早有準備,而非臨時增加。
“去告訴各家報刊的采風者。”周竹楨負手道,“魔門三名煉虛修士精心設計,欲圍殺道門的和談代表,被反殺,但道門不予追究。”
她看了林羨一眼。
林羨會意,從儲物袋裡拿出了錄製戰鬥過程的留影石,複刻後交給問道門長老。
長老領命而去。
重穋很尷尬,但周竹楨說的是事實,他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他兩次重傷,都是敗在問道門這一對師徒手上,裡子都沒了,還在乎麵子嗎?
他拿起補充協議,看了一眼,旋即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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