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修士們不是傻子,立刻都反應過來了,飛快朝著不同方向衝了出去。
功德金光也分散開來,追著他們飛走了。
周竹楨往後飛了一些,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地方,一大片朦朧如煙霧的功德金光跟著她飛了過去。
丹田內的修為快速上漲,經脈有些隱痛,在靈力的衝擊下拓寬。
大乘初期,大乘中期,大乘後期……渡劫。
最後一層屏障破裂。
周竹楨抬起一隻手,一絲輕風從她手中拂過。
這一次的晉級不再隻是感官上變得更敏銳,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方天地中,那一絲絲一縷縷清晰的法則之力。
她沉思片刻,召出歸真劍,感受著法則運轉的軌跡出了一劍。
紫色的劍氣切割出一個體積不大的空間。
在這個空間中,所有的風都靜止了。高空的罡風仍舊凜冽,卻在觸及這一方空間時詭異地消散無蹤。
若是僅僅如此,並不足以使人驚異,因為這種效果用法術或是陣法也能輕鬆做到;可這一劍詭異就詭異在——即使靈力完全消散,這一方空間仍舊風霜不侵。
這一劍,改變的是這一方空間內的法則。
天邊驚雷驟響。
周竹楨終於,明白天道為什麼要把上古時期的渡劫期修士囚禁在空冥之境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伸手一抹,這一方空間內的法則瞬間恢複正常。
劫雲已經凝聚成型,強大的威壓碾了下來。
“你想要穩定,而我們想要自由。”周竹楨喃喃道,“這的確是有些難辦啊……”
轟然一聲,碗口大小的劫雷朝著她當頭砸下。
數十位高階修士同時渡劫,場麵壯觀無比。劫雲遮天蔽日,罩得半個瑉西暗如子夜,雷聲轟鳴,如臨末日。
天魔封印碎裂後,封印外的劫雷,三日三夜方歇。
等到封印周圍流光溢彩的天象紛紛散去,最後一道劫雷散儘,萬籟俱寂,甘霖普降,正中央一座巨大的白色天平緩緩升起。
閃閃發光的金色藤蔓狀花紋從立柱底座向上,纏上兩側的橫梁;在橫梁的兩端化為金色的鎖鏈垂下,鎖鏈下吊著兩個巨大的白盤。
那白盤上並不是空的,一側托著微縮的山河日月,另一側的托盤上卻是一些灰蒙蒙的影子。
那些影子看不清麵目,卻能辨出大致輪廓——佝僂的是老人,扛鋤的是青年,挽發的是婦女,瘦小的是孩子,還有提著靈劍,握著各種法器的修士……凡人和修士的形象都化為白盤上的灰影,沉默地站在一起。
周竹楨微微仰頭,注視著那座天平。暴雨般的甘霖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袍。
她正對著那座天平,盤坐下來。
天平緩慢而規律地擺動著,分不清孰輕孰重。
修真界各地的修士和凡人們也通過留影石的轉播觀看著現場直播。
毀天滅地的雷劫過後,在這座巨大的天平麵前,眾人都陷入沉默,良久才有細細的絮語聲響起,逐漸擴大。
“那是什麼?”
“天平代表著什麼?那個盤子裡灰色的是啥?”
“如此天象,倒從未聽說過……”
剛剛渡過雷劫的高階修士們也圍在天象外圍,麵露好奇與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衛長歌喃喃道,“師姐前幾次提升境界,天象中都有山河倒轉,天崩地裂的預兆,這一次為什麼又變成了天平?”
“或許是因為,恐嚇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一個聲音悠然道,“它怕了。”
“城主?”衛長歌回頭,身後走過來的是個中年模樣的修士,眉眼溫和,“您說誰怕了?”
浮空城主意味深長道:“本座聽說,上古時的真仙,一念可使百川倒流,日月逆轉,言出法隨……宸元道尊如今晉入渡劫,離上古時的真仙,其實隻有一步之遙。”
“本座癡長你們一些年歲,信口胡說幾句。”他笑著說,“天象麼,其實算是一種對未來的推演,道尊如今實力大增,推演的結局自然有所不同——如果她有了與天道相抗的力量,天象自然也會發生一些改變。”
“可是師姐馬上就要帶著大家離開修真界了……”衛長歌沒有很懂,“她和天道之間還有什麼衝突?”
浮空城主微笑搖頭。
“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呢?”
……
直到劫雲散去,仍舊有很多人不敢相信,橫亙瑉玥二洲的天魔封印,竟然真的不存在了。
既然解決了天魔封印的問題,離開的事宜也要提上日程了。
周竹楨做主,定了半年後的六月十五出發。
先前她斬殺了天魔主從封印中出來,飛船上的修真者和基地中的凡人就已經返回地麵恢複正常生活,這一回到了真正要走的時候,卻有不少人舍不得了。
陸陸續續有修士退出火種計劃。
衛長歌結束一場訓練指導,從模擬艙裡出來,身後跟著幾個預備航天員。
“按照二號預案,遇到不明飛行物接近時,第一陣列向總控報告情況的同時,無人艦就要直接上前攔截,而不是等總控下達指令後再進行攔截……天衍道友?”
紫袍玉冠的青年原本撐著欄杆,像是在等什麼人,見她來了,慢慢直起身,朝他們走過來:“是我。我有點事……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