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樓屬於部隊高級軍官家屬樓,這一片一共有十幾幢和裴家格局差不多的紅樓,再往前走是筒子樓式家屬樓。
十幾幢小紅樓被單獨圍城了一個小區大院,小區門口有扛木倉的士兵站崗,進出都非常嚴格,外人想要進來非常難,非家屬想要進來是需要出入證的。
這也是當初孫保姆被趕走後,陸濃再也沒見到她的原因,不是孫保姆不想進來,是沒了出入證,壓根進不來。
陸濃觀察過,十幾幢樓裡並不是全部住滿,加上裴家在內,差不多也就十戶住了人。
裴錚又往嘴裡塞了一個缽仔糕,含糊說:“上級沒有,比我爸軍銜職位再高的人都住內城了,和我爺爺奶奶他們住一起。”
“關係好的四五家,張開平蔣聿家,還有隔壁崔叔關係也不錯,其他家都是麵子情,去也行不去也沒人說嘴。”
陸濃眉頭一挑,注意到裴錚竟然沒說沈既明家,要知道沈家可不單單是鄰居,還是裴錚舅舅家,看裴錚和沈既明的關係以及裴寂安對沈既明的態度,不應該關係不好啊。
裴錚被陸濃盯得吃不下缽仔糕,知道陸濃聽出了他話裡的不對勁,“是沈既明他爸……昨天跟你說了我爸媽的事,但外人包括爺爺奶奶小姑都不知道是我媽有問題,他們覺得我爸對不起我媽。”
說到這裡裴錚放下缽仔糕歎了口氣,“沈既明他爸我親舅舅,總以為我爸對不起我媽,處處找我爸的麻煩,我媽存著和我爸重歸於好的心,舅舅自然希望我媽得償所願,所以我勸你彆去他家,免得被欺負。”
裴錚能把話說到這裡,算是徹底接受了陸濃,陸濃聽得出來,心想沒白吃她做的點心。
細細琢磨裴錚話裡的意思,陸濃有點了悟。
昨天聽了裴錚母親的事後,她就覺得裴家人對沈以梅的態度有點太好了,好到不可思議,哪有父母親近犯錯的媳婦疏遠親兒子的。
原來症結在這裡,大家並不知道裴寂安和沈以梅離婚的真正原因。
不過陸濃還是覺得奇怪,即便所有人不知道裴寂安和沈以梅離婚的真正原因,可離婚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大家都把錯推到了裴寂安的頭上,都認為是裴寂安拋棄沈以梅,反而沈以梅清清白白摘出去了。
裴寂安不告訴外人他和沈以梅離婚的真正原因她理解,畢竟涉及到一個女人的名聲問題,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裴錚的親媽,傳揚出去不但沈以梅不好過,裴錚也會被彆人笑話。
再則相信裴寂安也不願讓彆人知道老婆給他戴了綠帽子。
但裴寂安為什麼連父母妹妹也不告訴?就連裴錚也任由家人誤會他爸?
陸濃欲言又止,既想問出自己的疑惑,又覺得讓裴錚親口說出親媽的事有些殘酷。
昨天裴錚能隱諱說出母親出軌的事,已經讓她很驚訝了。
算了,陸濃沒有繼續問下去,到此為止,裴寂安怎麼想的和她沒有關係,涉及到她的問題,裴錚能說的全都說了。
裴錚卻輕易看出了她沒說出口的話,有時候裴錚確實敏銳的可怕,這一點尤其像他爸爸。
“你覺得奇怪,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爺爺奶奶和沈家他們?”裴錚漫不經心地說,“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我說過一次,但沒人信,至於我爸說沒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壓根沒說吧。”
陸濃多少有點驚悚了,突然覺得裴家除了裴寂安和裴錚以外,非常莫名其妙,和裴明霞給她的感覺差不多,偏信偏聽到了極點。
陸濃說裴寂安很可能沒說,為什麼沒說?是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所以一開始就放棄了嗎?
還有裴錚曾經告訴過爺爺奶奶關於沈以梅的事,可他們不信,如果有一點關心兒子,也會去查查是不是真的再下結論吧?
陸濃搖搖頭,不打算摻和裴家的事,告誡自己以後還是躲遠點吧,她拿起缽仔糕和糖果盒子說:“我去拜訪鄰居,你和小淮乖乖在家看家哦。”
裴錚怒:“都說了不要把我當小孩!”
陸濃出了門,先敲開隔壁鄰居家的門,開門的是個圍著圍裙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先是被陸濃的樣貌驚了一下,回過神來遲疑地問:“你是……”
“您好,我是隔壁裴寂安的妻子,來給您家送點喜糖和點心。”陸濃把分好的糖遞給中年女人。
“哦哦,那您快請進來吧。”中年女人接過缽仔糕和糖果,忙把陸濃迎進門,對身後大聲回道,“崔姨,是隔壁裴參謀的妻子,她來給咱家送喜糖了。”
陸濃跟著中年女人進了門,崔家格局和裴家大體相差不大,但可能住的人口多,就連一樓都被隔出幾個小房間,顯得有些逼仄,客廳直接和餐廳並到了一起,沒有了沙發,隻剩下餐桌餐椅。
那天和陸濃隔空示意的老太太從椅子上起身,態度熱情地對陸濃說,“快坐吧,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就不坐了,阿姨,您叫我小陸就行,今天過來就是送喜糖,順便拜訪一下鄰居,我還要去下一家。”陸濃笑著說。
崔老太太聞言哦了一聲,“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有空過來玩啊小陸,小王你替我送送小陸。”
王保姆送陸濃出了門,關上門後,崔老太太拿起陸濃做的缽仔糕嘗了一口,說,“這味兒不錯,留著給老大回來嘗嘗。”
又說起陸濃來,“是個有禮貌的,手巧,歲數小長得頂頂好,怎麼想不開去給人當了後媽?”
王保姆一聽就聽出來老太太話裡帶著刺,這是懷疑人家小媳婦衝著裴參謀的權勢地位才嫁給他的。
王保姆對陸濃的印象不錯,像老太太說的,有禮貌得很,對著她您您的稱呼半天,走的時候知道她是保姆也沒改變態度,還塞給她幾塊糕點和糖讓她也嘗嘗味道。
於是王保姆替陸濃說了幾句公道話,“她是二婚呢,還帶著個兩三歲的孩子,嫁給裴參謀兩人都不吃虧。”
崔老太太看了保姆一眼,“是,這兩人光看樣貌倒是相配的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對小錚好,畢竟是後媽……”
剩下的話崔老太太沒說出口,保姆也不敢再多說,崔老太太一共說了兩句話,句句不離後媽,她這是由陸濃聯想到自家兒媳婦了。
另一邊陸濃朝下一家走去,她嚴格按照裴錚提供的情報路線,先後去了張開平和蔣聿家,中途路過沈既明家,目不斜視地走開,堅決不給自己找麻煩。
到了張開平家,一進門,陸濃就被一群小蘿卜頭團團圍住,原來小蘿卜頭都聽過哥哥說裴叔叔新娶的阿姨會做好吃的冰激淩,至於張開平怎麼知道的,自然是裴錚說的。
張開平的媽媽揮揮手把孩子們趕走,“去去去,趕緊回屋寫作業,大平看好弟弟妹妹,再讓他們跑出來我就揍你。”
張開平耍寶苦著臉帶弟弟妹妹回了屋。
“弟妹,不好意思,孩子們沒禮貌,沒嚇著你吧?”秦晴不好意思地說。
她一連生了四五個孩子,身材嚴重走樣,顯得有些臃腫。
“沒事沒事,孩子們都很可愛,對了嫂子,我做了些點心,你拿給孩子們吃吧。”陸濃把缽仔糕遞給她。
“哎好,這都是你做的嗎?手也太巧了。”
秦晴看得出來陸濃說的是真心話,臉上笑意真誠許多,她是個愛孩子的人,說打孩子其實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從沒有真打過,最煩那些嘴裡誇她孩子,心裡看不上她和孩子的人,孩子們胖怎麼了,胖點有福氣。
這話可以特指某人,想到沈家媳婦,一對比秦晴對陸濃的態度就更好了。
“我聽我們家老張說過,寂安娶了新妻子,一直沒機會見你,這回終於見到了。”說著秦晴仔細打量陸濃,“我的乖乖啊,你是怎麼長得,剛剛你一進門我們家老小直喊仙女兒,要不是我抓著她,她就奔著你撞上去了。”
張家最小的孩子陸濃見過,是個敦實的小妞兒,幸好秦嫂子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不然陸濃可能真會被她撞個屁股敦,事後再聽秦嫂子開玩笑般提起,一時間啼笑皆非。
秦晴主動說:“以後都是鄰居,有什麼事儘管說,咱們鄰裡鄰居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陸濃和秦晴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告彆秦嫂子後,陸濃往蔣聿家去,蔣聿家沒人,陸濃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隻好帶著最後一份缽仔糕打道回府。
這天晚上,裴寂安破天荒的沒有回家,而是讓小周帶話,罰裴錚每天負重跑五公裡,至於其他人沒有旁的交代。
起初陸濃並沒有在意,可是一連一個星期,裴寂安都沒有回家,秦嫂子和陸濃關係好了,特意來問陸濃是不是和裴寂安鬨彆扭了。
陸濃一頭霧水,還沒等她想明白,開學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