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裴寂安就打破陸濃的幻想,實事求是地說:“裴錚昨晚把你們打賭的事情告訴我了。”
再說她和裴錚的相處模式他一直看在眼裡,又怎麼會誤會?
陸濃聽了失望,不是受她的人格魅力影響啊,於是乾巴巴地應了聲:“哦,這樣啊。”
夏天的清晨是一天當中最為清爽的時候,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一絲絲微風柔和撲麵,蟲鳴未歇,鳥兒枝頭叫,還沒經曆過工業化汙染的環境,隻有草木芬芳和著各家煙囪裡冒出的炊煙氣味。
陸濃很快就被這乾淨的煙火氣吸引,從各家路過時甚至能聞出每一家做了什麼早飯。
兩人慢悠悠地散著步,不慌張不急湊,一側頭便能看到高大的身影,倒讓陸濃生出些歲月靜好,仿佛在這個一切都很慢的年代裡,她真的可以和身邊的人白頭偕老。
可惜是錯覺……奇怪,她為什麼要說可惜?
直到他們看到裴錚、張開平、蔣聿站在沈家門口,裴錚正拿著小石子往沈家一扇窗戶上仍,吳媽的小花籃子被張開平挎在手裡。
過了片刻,沈既明打開窗戶看到裴錚三人站在樓下,張開平舉了舉手裡的籃子說,“明子,下來乾活了,陸濃姐的新指示——買早點。”
陸濃:“……”倒黴弟弟,還學會假傳聖旨了。
沈既明很快就從屋子裡出來,四人小聲說了一陣話然後背對著陸濃和裴寂安走遠了。
從頭到尾四人都沒有發現拐角處的陸濃和裴寂安。
圍觀了裴錚耍心眼,裴寂安恍若沒看見兒子一般繼續散步,陸濃走了這麼長時間見裴寂安沒有為難她,膽子也大了,四下看新鮮,徹底忽視了身旁的裴寂安。
“小陸?和老裴散步呢?”
一道女人的聲音喚回陸濃的注意力,她打眼看去,是張開平的媽秦大姐,陸濃跟秦大姐關係不錯,對秦大姐的稱呼已經從前些天的秦嫂子轉為親切的秦大姐了,她笑著和秦大姐打招呼:
“秦大姐,您也散步呢?”
秦大姐舉著手裡的油條和豆漿:“哪能呢,家裡一堆事兒,我哪有那閒工夫散步,開平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隻好自己出門買早點,這不剛回來。”
陸濃聽了汗顏,裴錚那個壞小子把張開平叫走了,秦大姐自己家倒沒人乾活了。
“你這身衣服可真好看,”秦大姐羨慕地看著陸濃纖細的腰肢,低頭瞧了瞧自己粗壯的腰,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還有這頭發梳的可真漂亮,你說都是一雙手,怎麼你就這麼心靈手巧呢?”
長得好、脾氣好、會打扮、還手巧,怪不得老裴巴巴娶回來,要她是男人她也娶這樣的媳婦兒。
還沒等陸濃說點什麼,秦大姐又瞄了裴寂安一眼,有些拘謹地對裴寂安說:“老裴啊,我聽我家老張說你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裴寂安拿出昨天那套說辭來,輕描淡寫地說:“嫂子不用擔心,擦破點皮而已。”
要說方才秦大姐在裴寂安麵前還十分拘謹,一聽他這話瞬間變了氣勢,頗有些恨恨地說,“我還不知道你們當兵的,說什麼流血流汗不流淚,可你們在我們這些軍人家屬麵前也這套說辭,未免太讓關心你們的人傷心了,你說是吧小陸?”
說完秦大姐向陸濃尋求認同。
陸濃乾笑點頭,裴寂安也難得露出受教的神情,秦大姐這才緩下神色,隨後不知想到什麼,欲言又止打量一眼裴寂安,隨後下定決心咬了咬牙說,“……嫂子借小陸說點事,老裴,你不介意吧?”
裴寂安側過身表示讓秦大姐隨意。
秦大姐一把拉過陸濃,瞄了眼裴寂安確定他沒看她們,神秘兮兮地跟陸濃說:“小陸,你可彆怪嫂子多事,我聽張開平說,你家老裴現在就開始喝補湯了?是不是這次傷的不是地方?嫂子這裡有幾個方子,趕明兒嫂子給你送去?”
!!
陸濃:“……”
陸濃一言難儘地看向裴寂安,發現他麵色有一瞬間龜裂,她懷疑裴寂安能聽到她們說話,可再仔細看去,裴寂安臉上又什麼表情都沒了,仿佛剛才是她的錯覺。
陸濃收回視線,艱難地對秦大姐說,“大姐,不用了,他……那裡沒受傷,補湯是我在喝,我身體不好,他就是順便補補。”
秦大姐皺眉,覺得陸濃沒說實話,張開平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大海碗的王八湯獨獨給裴寂安喝,不是給男人補那方麵的才怪,轉念一想,覺得可能是年輕小媳婦臉皮薄,不好意思說這方麵的事兒。
“行,是你喝,他順便跟著你喝,姐信了行不?”
陸濃:“……”你看起來可不像信了的樣子。
秦大姐也不糾纏,心想總有你跟我求方子的時候,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小陸啊,你嫁進來也好些天了,前幾天姐就想跟你說件事。”
“大姐,您說。”陸濃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秦大姐於是拍了拍陸濃的手繼續說:“咱們大院呢人不多,家屬們隔段時間就會聚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我知道你前些天給親近的人家喜糖,不過到底不夠正式,正好趁這周聚會,大姐給你引薦,你看怎麼樣?”
這是好意,而且一聽就是夫人外交,有人帶她入這個圈子,總比傻乎乎被排斥在外好,陸濃就算再傻也不能拒絕,她麵帶感激地說,“那就謝謝大姐您了。”
秦大姐滿意地點點頭,知道陸濃明白了她的意思,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那我就先回家了,小崽子們都等著這口吃的,你們慢慢散步吧。”說完秦大姐和裴寂安打了個招呼,雷厲風行地走了。
秦大姐走遠後,陸濃把秦大姐剛才說要帶她進夫人圈子的事說給裴寂安聽,“……你覺得怎麼樣?”
這事兒總歸要詢問一下裴寂安的意見,看他有沒有要她注意的地方。
裴寂安安靜聽完,隨意說:“去吧,處的舒服就當交幾個朋友,處的不舒服也不用勉強。”
陸濃側頭看他,這話表麵聽著沒什麼,可是細想就能聽出裡麵帶著裴寂安式的驕傲,大致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對誰小心翼翼。
所謂夫人外交,自然是通過各家夫人的關係,拉近彼此的關係,不能說獲得什麼利益,但到底是對男人有些幫助的。
可裴寂安卻絲毫不在意這些,說明在他心裡,從不屑靠這些手段進步,也是,裴寂安都沒妻子十幾年了,他從來靠的都是自己。
陸濃覺得這樣的裴寂安有點帥,比他外表更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