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濃的腳在裴寂安懷裡伸了伸,往更暖的方向去,時間有點長,她突然好奇裴寂安的愛情觀,歪著頭問他,“裴……寂安,你相信愛情嗎?”
這是第二次陸濃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叫他的名字,還是有些磕絆,裴寂安輕聲說,“你可以叫我相知,這是我的字。”
“相知……”陸濃錯愕,臉瞬間紅透,任她再社交牛逼症的一個人也禁不住,小聲說,“我還是叫你裴寂安吧。”
裴寂安不解,卻也尊重陸濃的想法,點頭說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陸濃趕緊把話題轉開,“你相信愛情嗎?”
裴寂安頓了片刻,看了她一眼,搖頭,“不信。”
他沒有騙陸濃,從過去到現在他都是這樣想的。
裴寂安這個人本質上講,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聰明絕頂,能輕易看透人心,能力出眾,甚至顧衛國和他相比常常也相形見絀。
自童年起至整個少年時代,他被父母扔到了鄉下,因為和村裡的同齡人格格不入,他受到了幾乎周圍所有人的排斥,加上顧衛國後媽的刁難、鄉村生活的貧苦,令他在物質世界匱乏時,不斷向內探索精神世界。
恰好這種探索也讓他更加了解人心,認清自己和世界,認清的結果是失望的。
正因如此,青年時代的裴寂安孑然一身,做好了獨身一輩子的打算。
陸濃驚奇看他,其實她剛剛問的這個問題有兩重含義,所謂相不相信愛情,先決條件是清楚愛情是個什麼東西。
和現代愛情泛濫不同。
這個年代的人大多對性與愛羞於啟齒,他們將愛情和革/命情誼混為一談,認為誌同道合才是對的;還有一部分人娶妻生子、嫁人結婚天經地義,愛情並不參與其中,所謂愛情,似乎隻是知識分子的無病呻吟。
沒想到裴寂安一個大兵,看起來像是認真研究過愛情一樣,刻板印象果然要不得。
不過這個回答剛好撞到了陸濃的癢處,作為一代海王,陸濃隻想說一句話:彆愛我,沒結果。
陸濃對於愛情的態度就是擺爛,在現代擺爛,到了六十年代還是擺爛,這也是她雖然眼饞裴寂安的肉/體,卻一直不敢招惹他的原因。
她雖然羨慕舅舅舅媽的婚姻,但對彆人沒信心,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沒信心,怕傷了彆人的真心。
裴寂安說他不相信愛情哎,這就很好了。
到時候他們各自保留真心,始終清醒,說不定過個十年二十年膩了以後分開,還能各自發展出第二春,沒有情感糾纏,分手都灑脫。
想想就很nice……
陸濃思考完以後,抿嘴笑笑,低頭湊近裴寂安:“要吻我嗎?”
裴寂安有些錯愕,不知道陸濃的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些什麼,他抿了抿嘴,不習慣大白天做這種事。
而陸濃想通以後,整個人徹底放開了,趁裴寂安不注意,“啾”的一聲親他的嘴唇,親完以後歪頭看他,這個歪頭姿勢和顧小淮一模一樣,殺傷力極大。
裴寂安:“……”
“你……”裴寂安目光下移,看向陸濃殷紅的嘴唇,喉結滑動。
“哥哥不親親我嗎?”陸濃笑嘻嘻繼續撩裴寂安。
裴寂安眼眸漸深,反而冷靜下來,放開陸濃已經暖和過來的兩隻腳,替她穿上襪子,又穿好鞋子。
站起身朝他伸手,“起來吧。”
陸濃惱羞成怒看了他一眼,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這都不上,心裡大聲吐槽:你不行啊老裴!
“我不要,你的手碰過我的襪子和腳了。”她哼了一聲,自己站起來。
起來後陸濃就犯愁了,滿地的白果被果皮包著,臭臭的,陸濃一點都不想沾手,可惜了裴錚不在。
(裴錚:??我謝謝你)
最終還是裴寂安靠譜,他把白果堆在一起,用鞋底搓掉白果的果皮,然後把褪去果皮的果實扔進小溪裡洗乾淨,洗完後脫下外套兜住。
“走吧。”
裴寂安一手拿著白果,另一隻手朝陸濃伸手。
陸濃還在生剛才裴寂安不吻自己的氣,想打掉他的手,想了想,還是握住了。
彆以為陸濃握住了裴寂安的手就會老實,她的小爪子時不時摳摳裴寂安的手心。
裴寂安無奈,牢牢握住,令她不能再作亂。
回到靶場,裴錚還在練槍,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他趴伏在地上,專心致誌瞄準,一旁老王班長不住用狗尾巴草逗他,“一個優秀的狙擊手,絕對不能被外界乾擾,嗯,不錯,再堅持一會兒。”
裴錚額頭上的汗撲朔直流,眼神卻無比堅毅,一動不動。
陸濃看向裴寂安,眼神詢問,已經進程到狙擊手訓練了嗎?
不過說真的,裴錚認真起來的氣勢還是很嚇人的,怪不得能當男主。
裴寂安沒有出聲打擾,第一次正視裴錚說想要進部隊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裴寂安不會阻止裴錚的決定,但如果裴錚沒有相應的實力,那就是自不量力。
“好了,可以了。”老王班長拍了拍裴錚,讓他從地上起來。
“老夥計,你這兒子真不錯,是個好苗子。”老王班長對裴錚不吝誇讚。
裴錚看向裴寂安,人人都說他親爹是個傳奇,裴錚也這麼認為,雖然父親為人冷淡,和他並不親近,可是在裴錚心裡,他的父親一直是他心中的英雄。
他不想彆人看到他的時候說虎父犬子。
所以這些年裴錚每件事都會做到最完美,最優秀,他想讓父親看到,他想讓父親知道他能行。
而現在,就是他在證明自己,證明他說的從來不是空話。
裴寂安點點頭,“不錯。”
裴錚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神采飛揚朝陸濃挺挺胸,得意非凡。
陸濃:“??”朝我得意乾什麼?我又不是和你搶爸爸關注的兄弟姐妹。
回去的路上,裴錚像是打開話匣子一樣,和老王班長在前麵聊各種熱武器,談國際軍事形勢(應老王班長的強烈要求,吉普車被讓給他開)。
陸濃和裴寂安坐在後座,兩人的手一直牽在一起,老王班長和裴錚兩個大活人對此視而不見,眼神都不帶往那個方向瞟一眼,不愧是裴寂安的好戰友、好大兒。
汽車走在不平的泥地上搖搖晃晃,陸濃想起裴寂安去李園接她那天,他們的腿撞到一起時磨蹭碰撞。
她狡黠一笑,偷偷挪了挪屁股,朝裴寂安靠近一點,蹭一蹭他的腿,陣陣熱意順著衣服傳遞後又離開,就這樣若即若離。
裴寂安抬頭看了前麵兩人,伸出一隻手放在陸濃的腿上,製止住她繼續作亂。
陸濃轉頭,譴責地看著他,用口型說:“老、色、批。”
裴寂安:“……”
這時候開車的老王班長突然對著後視鏡神秘笑笑,說,“老裴,咱們這彆的東西不多,山珍野味多的很,回頭你們走的時候我多給你們準備些……”
“對了,我那裡還養著一頭鹿,鹿茸可是好東西,嘿嘿,還有鹿血,大補玩意兒,咱哥倆今晚一人倆一碗。”
陸濃:“……”老王班長你可能紮到你兄弟的心了。
就是說,為什麼怎麼走到哪裡都能紮到老裴的心?這絕對是個問題。
裴寂安緩緩收回放在陸濃腿上的手,不動聲色地說,“不用給我了,你留著自己喝吧。”
老王班長不甘心,怎麼能自己留著呢?好東西就是要分享給自家兄弟,兄弟不收他很沒麵子的。
“給你你就收著,不收就是嫌棄咱,不給老哥麵子,”他向身旁的裴錚尋找同盟,“小子,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個話題後,預感不妙,極力降低存在感的裴錚:“……”我到底要說是還是不是呢?
為什麼最後受傷的總是我!?人生為何如此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