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修士自帶一股傲氣,越是修為不高的修士,越是如此。
比如頭戴帷帽的安青籬,去一家膳食樓用膳時,鄰桌本在低語的幾人,一見安青籬這外鄉人的到來,便立刻拔高了嗓門,吐字又快又清晰,重音多,尾調還上揚,仿佛是在刻意炫耀他們那純正的中原口音似的。
修真界諾大,各地有各地的地方話,雜七雜八,佶屈聱牙,不過稍有底蘊的家族或是宗門,都會再習一套官話,也就是中原話。
就比如說落鳳城幾大宗門,宗門內平日都用官話,可能私下裡罵人時,才會偷偷摸摸罵些極具地方特色的俚語。
但中原修真界嘛,從上到下,都是一套標準的官話,口音還正宗,是不是本地人,一聽口音便能知曉得七七八八。
安青籬一身遠行者的裝扮,又加之那重音不夠突出的官話,自然就暴露了外來者的身份。
“嘖。”鄰桌聲音又響亮了幾分,大嗓門裡帶著幾分刻意的感歎,“如今修真界日益衰微,就咱中原修真界啊,還剩下丹符器陣的宗師了,其餘地界兒啊,嘖......”
“話也不能這般說。”一個剛進門的壯漢,身壯如熊,將手中銅錘往桌上一砸,操著很不地道的官話,露大白牙笑道,“咱南方修真界,不就有一個煉丹宗師麼,剛好能補上中原的缺。”
好些個中原修士立刻怒目相對,這漢子好生無禮,竟敢咒他們的九品煉丹宗師,雖然說他們那煉丹宗師,的確行將就木,坐化也就是幾年內的事。
不過這膳食樓裡,南來北往的修士卻多,有人立刻就給那南方壯漢撐了場子:“這位道友說得不錯,還有南方的沐晟宗師在,的確是我修真界的幸事。”
“沐晟算什麼玩意兒!”底層的散修,根本得不到那煉丹......
宗師的惠及,所以沐晟在他們眼裡,也就是個響亮名號而已,或許還不如養在身邊的一頭坐騎。“沐晟那毛頭小子,還不是我們菘芝宗師教出來的徒弟!娘裡娘氣,聽說還養了好些花蝴蝶在身邊打轉呢。”
安青籬眉眼一沉,手握一支木筷甩了出去,那筷上附著靈力,如箭一般,橫著戳穿了那人的嘴皮子。
幾人拍桌而起,怒瞪安青籬。
安青籬淡然道:“活一把歲數,還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
“就是!”一群人聲援安青籬。
“鄉巴佬!”一群本地人懟了回去。
雙方劍拔弩張,又是要開乾的架勢。
這裡的老板見怪不怪,這些為生計奔波的修士麼,脾氣爆,口無遮攔,總想找些由頭,發泄一下體內悶氣,不過在樓裡打起來,砸壞了桌椅板凳,卻不是妙事。
老板放出築基後期的威壓,笑顏道:“諸位付完飯錢,出門右拐有片空地,那裡敞亮,去那裡較量合適。”
這膳食樓檔次不高,來這裡用膳的,修為都沒高到哪裡去,憤憤哼了聲,又逐漸消停下來。
樓裡變得安靜,氣氛有些壓抑,說話的很少,動筷子的卻多。
安青籬氣定神閒,挑著揀著,嘗了些中原風味的膳食,有幾道還是勉強能下咽,但比起天蘊宗坊市的靈膳樓,還是差得遠。
付完靈石結賬,安青籬踏出這破舊的膳食樓,那被筷子插了嘴的散修,糾集了一幫人,明目張膽地跟了上來。
有人跟去看熱鬨。
看這是強龍壓地頭蛇,還是地頭蛇把強龍給吞了。
客棧旁邊的空地,的確很大,又大又平坦。
安青籬打量了這群人,問道:“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那散修捂著還沒結痂的嘴巴道:“你......
這鄉巴佬,好大的口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