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音樂界這麼衰落,除非是才華橫溢寫得出膾炙人口的好歌,要不就是唱功一流能四處跑商演開演唱會,靠發專輯,那是肯定會虧的。”
“賣出去的歌扣掉宣傳費,發行商提成,再算上製作成片,基本上剩不下幾個錢。”
說著鄒曼拍了拍蘇越梨肩膀,“所以啊,你也彆老想著那些煩心事了,馬上到片場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這部電影拍好。”
蘇越梨聞言點了點,捂臉深呼吸,試圖將所有煩惱順著呼出去的氣一起排解。
作為一個從影幾十年的老將,金秦微的演技絕對是一流的,大概是因為當過很長時間的教授,她看人時又回不自覺的帶著幾分探究與挑剔,這也讓蘇越梨在她麵前格外拘謹。
在電影裡,金秦微扮演的許玉婉是一個十分堅毅的女性,早年喪夫,中年喪子,唯一承歡膝下的孫女也走丟了,她卻始終沒有被苦難打敗。
這是個注重形象的老太太,滿頭銀絲攏得整整齊齊,指甲修理的纖塵不染,一襲旗袍更是氣質出眾。
跟在她身邊,路曼曼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激勵。
她被重新送進了學校,在那裡,她不僅結交到了不少同齡人,更表現出了極高的美術天賦。
這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理所當然的,就連許玉婉也覺得後繼有人,老懷大慰,將路曼曼收為了關門弟子,親自教學。
然而看似平靜祥和的生活下卻暗潮湧動,顧從始終沒有放棄對許玉婉財產的覬覦,讓他不滿的是,原本聽話的牽線木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開始對他陽奉陰違。
很快,更大的危機出現了。
許玉婉離開了多年的兒媳,陸曼曼的生|母孟柳出現了,她是來向許玉婉懺悔:原來當年,是她思念陸曼曼,於是偷偷帶走了女兒,這麼多年,許玉婉之所以找不到陸曼曼,是因為她帶著陸曼曼出了國。
如今孩子長大了,也是時候讓她和親奶奶團聚了。
隻是孩子如今學業繁重,等到放假,她就會把陸曼曼帶回國,讓她和許玉婉團圓。
眼看自己撒下的驚天大謊就要被拆穿,顧從開始惶惶不可終日,然而路曼曼卻很淡定,兩相對峙下,路曼曼直指孟柳在撒謊。
果然,在顧從的調查下,發現孟柳果然說了謊,當年她根本沒有回國,也沒有帶走陸曼曼,所謂的孫女照片,不過是她和如今的丈夫生的小女兒罷了,對方和陸曼曼長得有七分想象,在孟柳無意中看到許玉婉的尋人啟事後,便生出了借機撈一筆的想法。
趕走了不懷好意的騙子,顧從卻對路曼曼起了疑心。
她究竟是誰?
然而不等顧從查清真|相,許玉婉卻因為心臟|病發,搶救無效,死在了重症監護室。
許玉婉一死,那龐大的遺產對顧從來說,已經是唾手可得。
就在顧從誌得意滿之時,路曼曼卻給了他最痛的一擊。
作為許玉婉的財產繼承人,路曼曼將所有的錢都設立為了慈善基金,盈利所得將悉數用於拐賣兒童救助,顧從,一分錢都得不到。
路曼曼終於說出了她最大的秘密,她出生在一個荒僻貧窮的小山村,那裡重男輕女,就連路曼曼的名字,也是最可笑的路招娣。
作為家裡不受歡迎的女嬰,家裡勉強養她到7歲,為了節省口糧,奶奶就把她半賣半送的給了過路的人販子田姨,隻為給弟弟換些奶粉錢。
在那裡,她見到了陸曼曼。
作為“銷路不佳”的女孩子,她們被輾轉帶到了C省,一路上,積極樂觀的陸曼曼一直鼓勵她,跟她說自己陽光美好的童年,教她畫畫。
“奶奶一定會找到我們的,到時候,招娣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生活,你畫畫畫得這麼好,奶奶一定會喜歡你的。”
然而這麼好的陸曼曼卻死了。
缺衣少食,顛沛流離讓嬌弱的陸曼曼生病了,然而人販子田姨卻不願意帶她看醫生,不管路招娣怎麼跪下來磕頭,都無濟於事,那個小天使一樣的生命,就那麼消逝了。
就連屍體,都被田姨隨手拋進了大海。
路招娣在手腕上劃出了和陸曼曼一樣的傷痕,她發誓,她不會忘記陸曼曼。
她像雜草一樣熬著,甚至學會了甜言蜜語伺候田姨,田姨看她伶俐,留在身邊當了個小丫頭。
十二歲那年,路招娣趁機逃了出來,向警方舉報了田姨。
在警|察想要送她回家時,她撒了謊,說自己不記得了。
警|察問她,叫什麼名字時,她說,她叫路曼曼。
C省和A市相隔千裡,路曼曼提供的陸曼曼的信息又太少,這麼多年,走失的七歲小女孩那麼多,即使路曼曼一直關注,卻始終沒有幫陸曼曼找到家人。
她沒有想到,一次碰瓷,居然就讓事情出現了轉機。
然而從未得到的親情讓這個十八歲的少女猶豫了,在確定許玉婉就是陸曼曼的奶奶後,她既驚喜,又忍不住自怨自艾。
她總忍不住想,把一切說出來後,對她這麼溫柔的許玉婉會不會恨她,恨她騙她。
她有時也會恨自己,恨為什麼當年死得不是她,反正她沒有任何牽掛,也沒有人任何親人期待她回家。不像陸曼曼,有一個這麼愛她|的|奶奶。
孟柳的出現最終促使陸曼曼下定了決心,然而不等她說出真|相,許玉婉就離開了,再也沒辦法知道心心念念的小孫女曾那樣淒慘無助的死在雨夜,葬身大海。
路曼曼覺得自己有罪,她將老人贈送給自己的財產全部捐給了慈善機構,趕走了顧從。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明媚,細小的光線浮沉著,路曼曼最後看了一眼溫馨的許家小院,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路曼曼。”
顧從喊住了她,他不再像第一次見那樣衣著光鮮,一絲不苟,男人的西裝皺巴巴的,胡子拉碴,眼中滿是紅血絲。
路曼曼以她不是真正的陸曼曼為由收回了許玉婉對他的饋贈,顧從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有得到,這也不難解釋他此時的落魄。
這是最後一場戲。
曆時兩個月的拍攝,就要在今天畫上句點。
已經的殺青的金秦微沒有走,裹著毯子坐在薑銳達身邊看著監視器,按照之前排練好的走位,蘇越梨在幾台斯塔尼康的拍攝下大步向前走著,對顧從的呼喚置若罔聞。
“路曼曼,路招娣!”
蘇越梨停止了腳步,拉杆箱的聲音停了下來,她沒有回頭,脊背挺得筆直,“不要叫我路招娣……”
她總算是停下來了,顧從揉了揉眉心,大步追了上去,“許老師生前曾經留下過一個文件,銀行聯係不上你,我,咳,我是她生前的律師,所以就給了我。”
路曼曼打算永遠離開這裡,她更換了電話,打算重新開始。
接過文件,裡麵居然是一封信。
在信裡,許玉婉說,她早就知道路曼曼不是她的親孫女,因為真正的陸曼曼,雖然喜歡畫畫,卻並沒有路曼曼這樣的天賦。
她請人查證,知道了當年的一切。
老人憐惜身世坎坷的路曼曼,決定將一切埋在心裡。
“曼曼,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和曼曼,都是奶奶最愛的孫女。留下這封信,是我自知已是風燭殘年,隨時可能離開。如果我不在了,不要為我傷心,更不要自責愧疚,我和曼曼,都會在天國看著你,照耀你,保佑你。 ---愛你的,奶奶。”
原來,不隻路曼曼有秘密。
奶奶,也藏著她的秘密。
這一刻,路曼曼淚如泉|湧,嗚得一聲哭了出來。
“卡!”
“小蘇,你的眼淚不對,再來一次。”
這場戲說是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也不為過,奶奶的秘密,救贖了愧疚難當的路曼曼,讓她從無儘的悔恨中解脫。
薑銳達始終對蘇越梨的眼淚不滿意,“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淚水,越梨,你哭得太快了,情感,那種複雜的情感。”
殺青戲,所有的工作人員連軸轉了這麼久,都渴望著能休息,更彆提剛殺青的金老太太,老人家身體不好,也在一邊等著,這種無形的壓力讓蘇越梨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到後頭,薑銳達一歎氣,她就緊張,表現得還不如第一遍好。
“這樣吧,這封信,我來念一遍。”
一直沒有說話的金老太太突然說道,“就當我是旁白,我來念一遍。”
環境聲音確實也是一種幫助蘇越梨入戲的好方法,薑銳達想了想,點頭道:“好,那就麻煩金老師了。”
老太太親自出馬,蘇越梨的壓力就更大了。
金秦微不愧是從影多年的老藝術家,台詞功底一流,整封信念得情深意重,這是一封交代後事的信,更是一份對路曼曼無限祝福的信。
在老太太的諄諄囑托裡,蘇越梨終於明白自己少的是什麼了。
是幸福!
路曼曼終於知道,那些溫馨的回憶裡,她在奶奶麵前,不再隻是陸曼曼的影子和替代品,所有的愛都是真的給她的,她不必愧疚,不必膽顫心驚,不必再像一個鳩占鵲巢的小偷一樣匆匆從許家小院逃走。
是的,逃走,路曼曼的離開,不正是一種變相的逃避嗎?
想通了這點,蘇越梨加了個動作,她流著淚回頭看了一眼許家小院,夕陽將她秀美的臉蛋鍍出了一層金邊,而她淚中帶笑,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特寫鏡頭下,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蘇越梨唇邊的笑渦滑過,被鏡頭定格成了永恒。
“卡!過了!完美!”
薑銳達拍著膝蓋跳了起來,對蘇越梨豎著大拇指讚道:“最後一個微笑加得好,那種被救贖的希望和幸福,小蘇你抓的很準。
全場掌聲如雷,製作人穆南拿著大喇叭喊道:“殺青了殺青了!”
蘇越梨擦著眼淚走了過來,“都是金老師信念的好,謝謝金老師!”
金秦微素來是有些不苟言笑的,然而今天她卻出乎意料的對蘇越梨點頭笑了笑,“最後一幕,你演的很好。”
蘇越梨有些受寵若驚,有心想和老太太最多聊幾句,可惜她身體不好,又到了吃藥的時間,蘇越梨也隻好遺憾的看著老太太被助理扶回了休息室。
晚上有殺青宴,就定在龍庭大酒店,當然,穆南也承諾了,這隻是第一頓,大家休息休息,明天再去六星級的華凱大酒店請大家搓一頓。
“上次《初戀》的殺青宴也是在那辦的,尊和堂的佛跳牆真是太好吃了,哎呀說著我都要流口水了。”
蘇越梨嗔了小冰一眼,“放心 ,一會一定讓你吃個夠。”
小冰摸了摸肚子,羨慕的看了蘇越梨一眼,“唉,天氣一冷我就忍不住多吃,好不容易夏天減了十斤,這才幾天啊,就又胖回來了。”
“像越梨你身上這種緊身裙,我可不敢穿。”
“很緊身嗎?要不我還是換一條吧。”她說得蘇越梨有些緊張,扯著身上的酒紅色蕾絲裙想要換。
幫她卷頭發的Mike一下子笑了,“這不是裙子的問題,是小梨子你身材太好了,前|凸|後|翹的,穿什麼都像尤|物。”
說著他拿起了一瓶寶格麗馥鬱玫瑰,環繞著蘇越梨噴了噴,“再加點玫瑰香,保準你迷死一片,嘿嘿,尤其是某位先生,估計眼珠都要長你身/上了……”
戲拍完了,吃完殺青宴就能好好休息集幾天,因此大家都很輕鬆,正說笑著,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就突然響起。
眉頭深蹙的鄒曼推門走了進來,舉著手機嚴肅道:“越梨,你今天下午哭戲ng的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
蘇越梨一驚,連忙接過了手機。
視頻標題格外聳人聽聞:“史上最大牌新人蘇越梨,哭戲頻頻ng,老戲骨金秦微伺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