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墨痕
上輩子在孟國公府,顧嘉過得不算開心,也不算不開心,總得來說比在博野侯府還是要好些的,至少沒有顧姍了。
不過孟國公府裡上麵一個當家夫人,下麵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顧嘉就有三個妯娌一個小姑子。
這種豪門府邸裡,人多口雜,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都是女人,難免有些爭風吃醋的間隙,更需要費許多心思去討好當家夫人。
顧嘉老實,不會討好人,更不會說奉承話,隻會按照規矩一日三次過去請安伺候的。時候長了,那當家夫人也會說她個好。
隻可惜,她自己沒能耐,嫁過去四年沒個一男半女的。她本來在博野侯府裡就過得戰戰兢兢,每每自卑於自己的無知無識,如今嫁過去孟國公府沒個孩子傍身,娘家那邊對自己又不待見,自然是更為忐忑,在那孟國公府裡過得小心翼翼,唯恐哪天自己被休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她沒等到被休,莫名得了一場大病,怎麼吃藥都不好,拖遝了兩個月,最後又遇到那麼一樁子糟心事,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死得好啊死得妙!
顧嘉暗暗地想,這或許也暗合了齊二所說的舍得。
舍了這條命,換來了自己的大徹大悟。
這輩子,再不想那麼憋屈的。
正胡思亂想間,天已經大亮了,紅穗兒叫她起來,之後和七巧兒便開始伺候她洗漱,而牛嬤嬤也開始為她準備好今日要穿的衣裳。
“從今日起,姑娘就要開始去書房學著認字讀書了,夫人還給姑娘安排了一位琴技師傅,一位棋藝師傅,姑娘可得好好學。”
顧嘉自然得好好學,連連點頭,小雞啄米一般。
牛嬤嬤看著她這個樣子,倒是單純乖巧,不免笑了:“姑娘還要學習儀態,不過這個不必特意請師傅,老奴來教你就是了。”
顧嘉越發點頭:“那我定要跟著嬤嬤好好學。”
既是說定了要讀書識字並學琴棋書畫禮儀,顧嘉也確實打算用心重新學的。固然已經學過一遍了,可是溫故而知新,她還是想重新把基礎牢固一遍。
縱然以後並不要在這豪門大院裡討生活,可不得不說,這裡麵學到的一些東西還是很有用的。
於是這一日,顧嘉先去了書房拜見了自己的西席,這位西席是一位女先生,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多歲,並不是什麼學問大家,但是為她開蒙卻是綽綽有餘了。
那女先生問起她是否識字,本以為她必然說不識字的,但是顧嘉卻道:“些許認識幾個字。”
女先生修養好,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問什麼,又考她識字多少。
顧嘉便稍微瞞了一些,隻讓女先生以為自己是鄉下女子勉強在學堂裡認識幾個字而已。女先生並沒疑心,考了她的基礎後,便決定略過最初的三字經,從後麵的千字文開始。
“等你能熟背了這些,便開始背笠翁對韻,再背一些詩詞,這樣對你來說更能事半功倍。”
顧嘉聽了,心中很是滿意。
她上輩子的學問是半生不熟的,基礎不好,如今背了笠翁對韻,再學些詩詞歌賦的,遇到一些場麵好歹能做一些拿得出手的詩,這就足夠了。之後再好好把上輩子練的字重新拾起來,這樣子即便是離開侯府了對自己也有好處。
至於更深的學問,還有那還什麼琴棋書畫的,她就糊弄著學學。學了那個有什麼用,風花雪月的,除了討那些貴公子們歡心,簡直是屁用不頂。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顧嘉醉心於讀書識字,再順便應付著學學琴下下棋的,閒時再跟著牛嬤嬤學下大家閨秀的各種禮儀。
這些東西她上輩子都是學過的,如今不過是走走場麵再查漏補缺,學起來自然特彆快,於是很快,牛嬤嬤跑去彭氏麵前誇了顧嘉,說顧嘉天姿極好一學就會,那教書的女先生也跑去彭氏麵前誇了顧嘉,說顧嘉聰穎好學過目不忘,甚至連彈琴師父下棋師父都過去誇顧嘉,說顧嘉天賦極佳不可多得。
彭氏對於自己這個突然得來的女兒,其實沒抱什麼期望的,隻求她彆太讓侯府裡丟人就行了。
如今聽得這個,也是驚詫不已,又覺疑惑,當下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夫君博野侯。
博野侯一聽,大喜:“不愧是顧家的女兒,竟天賦如此之好!”
彭氏還是疑惑,她覺得這女兒看起來傻傻的:“真有那麼好?可彆是那些先生為了討好咱們,刻意誇大其詞。”
博野侯不以為然:“這做學問的事,還能有假不成?過幾天不就是三月桃花節麼,到時候讓咱女兒寫幾個字,再彈彈琴,看看如何,就知真假了。”
彭氏聽了自然是點頭,當下琢磨著到時候要讓顧嘉寫什麼字,讓她提前練練,看看到時候是否能寫好。
博野侯卻是對女兒絲毫沒有任何懷疑的,大手一揮:“我這裡才得了個好東西,是一位朋友去南海遊船歸來送給我的,咱們女兒如此出息,就把這個獎勵給她,也好讓她高興高興。”
說著間,博野侯命人拿出來一個匣子,隻見匣子裡是十八顆珍珠,那珍珠粒子比尋常所見的要大很多,珠光柔和,圓潤飽-滿,每一顆珠子都一般大小。而最讓人驚奇的是,這珠子隨著光影變幻,還會變成各種顏色,有紫色黑色米色黃色紅色等,顏色斑斕迷離,煞是好看。
“這個給阿嘉?”彭氏看著,知道或者是好東西,稀罕物,倒是有些不舍得:“她年紀還小,又不懂得,怕是壓不住這好東西,以後再說。”
博野侯瞪了一眼彭氏:“阿嘉已經十四歲歲,也不小了,再說早給晚給一樣的,這些東西,我是想著留給阿嘉做嫁妝的。”
到底是愧疚了這孩子的,博野侯想彌補。
彭氏卻道:“要不她和阿姍一人一半,要不然阿姍看到了,心裡肯定難受。我們說好了阿姍留在府裡,我們依然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的,如今厚此薄彼,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