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胭,二姑娘,你們坐穩了,彆動。”少年低沉的聲音在周圍人的喧嚷中傳入耳中。
顧嘉衝他笑了笑。
有齊二真好。
在齊二的護衛下,顧嘉和齊胭的小舟算是安穩下來,兩個人都不由望向顧姍那邊,卻見幾個船娘總算把顧姍給撈了上來,又給她披上了大髦,總算是保住了她性命。
顧姍靠在小舟上,瑟瑟發抖,眼淚嘩啦啦往下落。
莫三公子是不懂水性的,好不容易看顧姍被救了,又看她渾身濕冷瑟瑟發抖的樣子,不免有些不自在。
縱然本朝民風開放,但是她到底是剛剛落水,烏發黏在頸子上,男子卻是不好這麼看的。
誰知道就在這時,他恰看到顧姍的烏發散亂,而就在那散落的烏發間,仿佛有一處是沒有頭發的,看樣子是一個疤?
一個姑娘家,竟然頭上禿了一塊?
莫三公子是愛好美物之人,就連丫鬟都是天底下少有的大美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想到竟然有閨閣女子頭上禿了一塊?
當下也是臉色微變,連忙彆過臉去,隻做沒看到。
顧嘉和齊胭麵麵相覷,兩個人眼裡都是幸災樂禍。
齊胭低聲道“這事兒傳出去,丟人丟大了,怕是要毀名節的。”
顧嘉“不怕,安定郡主何許人也,肯定會將這件事瞞住,不過——”
她瞥著那莫三公子。
隻怕這次莫三公子是逃不掉了,既然這件事多少和莫三公子有關係,顧姍怎麼可能放過,怕是越發盼著嫁給莫三公子了。
顧姍上輩子為了嫁給莫三公子,那是要死要活的呢。
她顧嘉可以坐看顧姍再次嫁給這莫三公子,和那墨奴兒鬥個死去活來了!
旁邊的齊二翻身上了她們的船,從船娘手裡接過擼漿,有力地劃著船靠岸去。
很快大家的船也都陸續靠岸了,丫鬟仆婦的紛紛上前伺候,也有小姑娘嚇得都哭了。
當然了最慘的是顧姍了,一眾人圍上來問東問西地關心。
安定郡主也來了,聽說了這事兒,自然是不敢大意,連忙讓人熬了薑湯給顧姍,又給她請了禦醫過來看望,一時之間,這安定郡主府也是忙亂一片。
一場桃花宴,算是不歡而散了。
顧姍回去後便生了一場病,稀裡糊塗地燒了好幾日,又請大夫又用名藥的,煎熬了日總算退了燒,不過整個人身子消弱了許多。
彭氏提起這件事來,恨得咬牙切齒“好好的你非劃船做什麼?上次去那孟國公府也是,劃船,去什麼島上,結果撞上了邪祟跌落下來頭上好好的多了一塊疤,這次呢,又要劃船?這還沒夠了!”
罵完了顧姍,她又開始埋怨那安定郡主“竟然在她府上出了這等事,以後是再也不敢登門了,再也不敢登門了!”
顧姍聽著,一呆,之後隻顧一徑地哭,哭得稀裡嘩啦的。
她本隻是伸手去推一下那顧嘉的船,怎麼就被她拽住船反手推了下?顧姍心裡憋屈,想和人說這都是顧嘉害的自己,但是又怕說不清楚這件事,隻能是憋屈地忍著,忍得心口都泛疼了。
這邊彭氏罵女兒埋怨安定郡主的,那邊安定郡主自然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幫著請了禦醫,又送了珍貴藥材,甚至還把禦賜的一個什麼藥送過來說是要顧姍服用。
彭氏見安定郡主為自己這事兒如此操心,覺得自己麵上有光,也就不罵了。
顧嘉旁觀這一番變故,真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彭氏傷心落淚,看顧姍又氣又病,看得她舒心順意的,每天都忍不住多吃一碗粳米飯。
而另外一樁讓她順心如意的事則是綾布。
她特意過去看了自己和顧子卓的綾布鋪子,那才叫一個生意興隆,外頭來賣綾布的都排到了對麵店鋪,掌櫃正在那裡愁眉苦臉地交待“我們這裡也是斷貨了,諸位明日再來,明日若是能進了貨,到時候自然給各位一個交代。”
愁啊,愁這一天隻能賣三十匹,賣多了根本沒有,眼睜睜地看著白花花銀子賺不到!
眾人見此,沒奈何,隻好看看其他布料花樣,倒是為店鋪裡生意又添了一大筆。
顧嘉看了半晌,盤算著自己賺的這一大筆銀子,該去並州哪裡哪裡開什麼鋪子,如何如何置辦田地,都計算得清楚,心裡美滋滋的。
抬首間,恰好路過那寶和樓,想起了上輩子最愛吃的酥,不覺有些嘴饞,便對紅穗兒道“走,我們過去買些點心吃。”
顧嘉對下麵丫鬟一向不錯,譬如這寶和樓的點心,金貴得很,但是顧嘉也不會獨享,會分給丫鬟們嘗嘗。
紅穗兒雖說是丫鬟,可到底是十幾歲小姑娘,聽說能吃寶和樓的點心,自然連連點頭。
顧嘉一笑,帶著紅穗兒徑自過去寶和樓。
誰知道抬手間,恰好和人走了個對麵。
顧嘉的笑頓時凝在那裡了。
冤家路窄,眼前正是莫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