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趴在榻上,嗚嗚哭啼,死去活來,裝得好不辛苦。
那牛嬤嬤見此,急得跺腳“怕不是外麵那些鬼道士在搞鬼,害咱們家姑娘!”
博野侯剛才一進秀苑看到那法壇和道士已經是怒極,如今聽得這個,更是深以為然,就要命人將那些道士綁起來。
顧子青見了,上前一步,噗通跪在了台階上,朗聲道“父親有所不知,如今在屋內的阿嘉並不是真正的阿嘉,真正的阿嘉已經不在人世了,這個是假的,是妖孽所化,孩兒特意請了呂天師前來,就是要收複妖孽,還我博野侯府一個清淨!”
博野侯乍聽得這個,簡直是猶如聽了天方夜譚,上前一步,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自己兒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顧子青見父親相信自己,當下連忙再次說起“這個屋內躺著的是妖孽,我的真妹妹早就死了,那個是假的!如今她之所以心口痛,是這位呂天師在做法收服妖孽!”
顧子青心中欣慰,看來爹是信了自己,可以把那妖孽趕出府了,從此後家裡終於清淨了!
可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隻見他爹突然抬起腿來——
他都沒來得及反應,砰的一聲,他被他爹踢中下巴,頓時臉上腫了一塊。
顧子青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爹“爹,你這是什麼意思?孩兒這是一心為了侯府,為了——”
博野侯怒極,追了上去,又是一腳!
顧子青指著屋裡道“爹,那真是妖孽啊!”
博野侯砰砰砰一口氣踢了三腳,把個顧子青踢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狼狽不堪。
博野侯瞪著眼睛盯著自己這兒子,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顧子青哪裡還敢說!
他再說,豈不是還要被踢。
彭氏見兒子被打,哭得稀裡嘩啦,撲上來護住了顧子青“你看我不順眼,也看我生的兒子不順眼,你打,你連我一起打!你有本事先打我!”
博野侯厭煩地看了彭氏一眼,冷聲命道“請夫人回房。”
彭氏哭“顧行雲,你趕我走?我不走,你不許打我兒子!”
博野侯怒吼一聲“送夫人回房!”
彭氏大哭不止,掙紮,底下人哪裡敢強押,一個個站那裡不敢動手。
而屋內,顧嘉還在哭鬨不休,中間夾著幾句“爹爹救我性命,有人要害我……”
博野侯聽此,當即命令就要將那道人拿下,那呂天師見此也是冷笑連連“愚蠢,愚蠢,我呂天越本是來你家斬妖除魔,卻被你這樣無理相待,你竟如此不識抬舉!”
旁邊顧子青見此,紅著眼睛不服氣地道“爹,你就信了那天師!”
博野侯冷笑“胡說!那是我女兒,怎地是妖?”
顧子青跪著道“爹,呂天師道法高明,施展出法術,才逼得那妖精疼痛不已啊!若不是妖,怎麼會痛?”
此時那天師見此,越發來勁地蹦躂起來了“我看這堂堂博野侯已經被妖孽蒙蔽,不識好歹,罷了,我們走就是了,讓這妖孽繼續為害終生!”
說著間,帶領一群弟子就要走人。
誰知道他這話剛說完,就見顧子卓帶著兩位道士走進來,其中一位是正陽觀的衝虛道長,那可是曾經為皇太後講過道法的。
顧子卓上前一步“父親,這是兒子特意請來的衝虛道長,特來為我們辨明真相以正視聽。”
顧子青見此,大喜,想著到底是自家哥哥,這是幫著自己,忙對博野侯道“爹,你看,衝虛道長已經來了,這衝虛道長可是曾經在太後娘娘跟前講道法的。”
博野侯原本對這拜佛信道的就頗為反感,看自己兒子竟然擺出什麼法壇來更是氣憤不已,結果不曾想,一個兩個都讓自己頭疼,就連自己一向欣賞的大兒子竟然也請來了兩個道長?
不過那衝虛道長確實是為當朝太後所敬重,他這為人臣子的也不好說什麼,少不得上前見禮。
衝虛道長也忙對著博野侯見禮。
博野侯看著那衝虛道長,皮笑肉不笑“我這侯府中,哪裡來的什麼妖孽,我看就不勞煩道長了,還請回。”
顧子青一聽,頓時著急了,這不能讓人家回去,好不容易請來了呂天師又來了衝虛道長,怎麼也得把那妖孽趕出去!
而藏在屋內的顧姍暗暗地往外看,也是心中一提。
誰知道那衝虛道長卻是堅持道“府上確實是有奸人做妖,侯爺且稍等片刻,待貧道為侯爺細細道來。”
博野侯忍下不悅,皺眉道“衝虛道長請講。”
衝虛道長頷首,走到了那法壇處。
彭氏見此,睜著紅腫的眼睛伸著脖子去看,顧子青更是忍住鼻青臉腫的疼痛,眼睛都不眨一下。
衝虛道長看了片刻後,頷首“原來如此,貧道明白了!”
顧子青大喜,恭喜地上前一拜“還請衝虛道長為我博野侯府清除妖孽!”
博野侯見此,臉色鐵青,盯著那衝虛道長,厭煩至極,顯見的是已經要把衝虛道長趕出去了。
顧姍聽著這話,心中大喜,想著這下子算是沒跑了,顧顧嘉算是徹底完了!
從此後,她再也不用看到顧嘉這個人了。
屋內的牛嬤嬤和紅穗兒則是麵麵相覷,都有些擔心起來,該不會姑娘就活生生被他們當成妖孽趕出去?旁邊的七巧兒甚至擔憂地抹起了眼淚“這是捉得勞什子鬼啊!”
就在這時,卻聽得衝虛道長講道“這茅山道本來源於道教的“茅山宗”,以以茅山為祖庭的道教派彆,宗承上清派,本也是我道教一個彆派,世人所知茅山道以捉鬼降妖聞名,但其實真正的茅山宗教義卻和這些毫無瓜葛,這不外乎一些所謂的茅山弟子為了招搖撞騙愚弄鄉民玩出來的把戲。”
顧子青一聽,臉色驟變“怎麼可能?這怎麼是愚弄鄉民?衝虛道長,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那妖孽如今已經胸口疼痛,怕是已經伏法?”
伏法?屋裡的顧嘉聽得,呸的一聲,恨不得把那顧子青吊起來打!
不過此時她也少不得裝著胸口疼,哀叫連連,還喊道“好疼,疼死了!”
呂天師衝到衝虛道長前麵,怒道“你又是哪裡來的,竟然如此汙蔑我等!”
衝虛道長一笑,也沒理會那呂天師,而是徑自走到法壇前,從裡麵的黃綢布中找出一樣東西來“侯爺請看。”
大家納罕,紛紛伸長脖子去瞧。
博野侯也是詫異,接過來看時,卻是用黃紙剪成的小人兒,在那小人兒心口處插了一根針。
他見此大驚“這是在做什麼?”
衝虛道長道“這就是所謂的做法,其實是給人下降頭的惡法,用一根針戳在這黃紙小人的心口,被下降頭的人就會心口疼痛。侯爺請看,這裡還有名字。”
博野侯仔細看時,果然見那小人兒腦門處寫了兩個字顧嘉。
他臉色瞬間氣得發青,用不敢相信地眸光望著自己兒子,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你這混賬!”
半晌後,他終於發出響雷般的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