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鬆了口氣。
看來他隻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但是這邊有人有車的,自己身子一閃就上了馬車,他沒看到。
當下不敢大意,忙吩咐小穗兒道:“這邊怕是不好過去了,路是一時半刻修不好的,吩咐車夫,就說咱們先回去家裡,等哪日天氣好了再出來吧。”
小穗兒心裡雖然失望,不過想想也是,外麵一陣一陣的秋雨,又道路不好走,光靠自己一雙腳走,路上泥濘天上下雨的,實在是玩也沒心情,自然是趕緊答應著,讓車夫趕車回家。
顧嘉這馬車往回轉,在那秋雨之中車輪子傾軋著地上的濕泥,緩慢地往家去。走遠了的時候,她從車窗簾縫隙裡偷偷地往外瞧。
秋雨朦朧之中,這郊野外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層淡灰色的薄紗。
而她卻依然能看到那裡立著一個身影,在那麼多車馬人流之間,一眼就能看到的,挺拔而孤獨。
心微微一縮。
顧嘉突然想起小時候和蕭越在山野裡亂跑,那時候她看到花上落著一個小蟲子,就好奇地過去捏,結果捏了後,手就被蟄了。
蕭越告訴她,那是一種野蜂,是可以蟄人的,很疼,遇到了萬萬不可招惹的。
後來她一直牢記著蕭越的話,因為她清楚地記得被野蜂蟄中的滋味,很疼,很疼,是那種突如其來的刺痛。
而現在,她的心上仿佛被野蜂蟄了一般。
顧嘉深吸了口氣,悶悶地放下車簾,不再看遠處那朦朧的身影了。
一路都沒什麼好心情,呆坐在家中靠著窗子,望著外麵的煙雨如夢,她竟然有了傷風悲月的情懷。
齊二為什麼提前來了利州?為什麼不在燕京城裡做親了?他不在燕京城先把親事做了,來利州要上任兩三年的,難道這親事乾脆在利州做?還是說就不打算做親了?
他說心儀自己,想求娶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這輩子好好地看中了自己,他到底看中了什麼?
顧嘉知道,齊二是不會說假話的,他說看中了自己心儀自己,那可能真得是這樣吧。
隻是……她能和齊二在一起嗎?
不管是上輩子的成見,還是她這輩子無法孕育子嗣的問題,這都注定她和他不可能的啊!
“不如我趕緊把這一切都交托給底下人,自己先跑了吧?”
“可是往哪裡跑呢?我就這麼跑了,我的鋪子和山地怎麼辦?”
最後顧嘉一跺腳:“我重活一世,怎可以為了這兒女情長而壞了大事,他要心儀我,那就讓他心儀就是了,反正我告訴過他,我是不會嫁他的,他也是正人君子,難道還能對我死纏爛打不成?”
“他也是好人,自然乾不出拿我身份威脅我的事,所以便是被他逮住了,那又如何?他要去告官?還是要把我綁回去博野侯府?”
顧嘉想了想,覺得齊二不像是乾出這種事的人。
就算他真要這麼乾,那自己就哭天抹淚一番,說出自己的難處,再可憐兮兮地哀求他,就不信他能不答應。
顧嘉打定了這主意後,心一橫,告訴自己,不怕不怕,堅決不怕他了!
反正該躲著還得躲著,萬一躲不過,那就大方承認,把這個難題拋給齊二就是了。
誰知道也是合該她不走運,這一日,霍管家那邊傳來信,卻是說起了名下的一個鋪子:“那鋪子本是捎帶著賣一些鹽罷了,也不指望著賺多大的利,可是誰知道掌櫃卻貪心,私底下弄了些鹽來寄賣,如今轉運鹽政司來了一位新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查得緊,竟給查找了,當場就把掌櫃給扣押下來,說是要讓姑娘你過去一趟,還得把賬目交待清楚。”
顧嘉聽聞,也是意外。
之前她查過賬的,知道雖然賣鹽,但那都是從鹽商那裡正經進過來的,價格高,且都是合法路子有鹽引的,這樣就算查著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好好的,怎麼可能有黑市鹽買賣?
若是有,那就是借著她的鋪子私底下自己買賣暗吞了錢,這種事,上輩子她聽齊二講過,有些人就是這麼乾的。隻是這都是猜測罷了,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得細查才行。
她沉吟一番,還是決定親自過去鋪子看看,霍管事那裡便是再用心,到底關係到官司的事了,況且官府那裡她不出麵也不行的。
當下拿來胭脂水粉,給自己化了一個大濃妝,穿上一身華麗俗氣的衣裙,熏了一身聞一下都咳嗽的香粉味兒,最後還戴上了一身閃耀耀的首飾。
打扮完畢,她帶著小穗兒直奔自家那鋪子而去。
一路上,小穗兒好生為難,想捂住鼻子,又不好意思,最後眼睛都通紅了。
顧嘉看著小穗兒那樣,心中暗笑。
她照過鏡子了,如今她這模樣,怕是齊二站在她麵前就認不出。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