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入夜風冷。
柳歲穗接了許淩霄的任務,也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就立馬趕回家。
此時的沈鹿鳴,看著她們跑的兩個方向,一左一右。而剛才坐著的那三個混混也跟許淩霄走了。他眉宇沉凝,腳步退了退,終於做了決定。
良城飛行院裡外都鋪設了機場跑道,在黑夜裡直穿過平原地,看不見儘頭。
許淩霄跑了有半小時,來不及喘氣,半蹲下身,借著一點光亮,仔細檢查起地麵來。
飛機的跑道,遠看像馬路一樣平直,但細看,才會發現上麵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縫隙,這是為了讓飛機降落時,能輔助減速的緩衝地帶,然而此時,許淩霄掌心覆在地麵上,隻感覺一片光滑的冰冷。
減速帶的內部縫隙藏滿了雨水,一經冷卻,全都結成了冰。
減速帶,變成了加速帶。
她從書包裡掏出一支筆,沿著地麵原本的凹凸線戳了戳,砸開了一條細細的冰條。
“大哥,你這是在做啥子!”
墩子雙手縮在衣袖裡,吸了吸鼻子:“咱們那檢討書,能不能過啊,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一旁的竹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長劉海肩膀道:“三百字……絕對、絕對一個沒少!”
沈鹿鳴沒想到許淩霄跑這麼快,雙手撐在膝蓋上:“淩霄,你彆跟哥說,你是來這裡玩冰的。”
許淩霄捏起冰條,起身就往飛行院跑去,為了保密,這裡的大門牌寫的還是:第六研究所。
“同誌,我找程舟言,程總師!”
掌門衛兵掃了眼這幾個年輕人,抬手道:“科研重地,請儘快離開。”
許淩霄還想往前衝,那衛兵肩上是扛槍的,這一晃,嚇得沈鹿鳴他們趕緊抓住許淩霄的胳膊往後撤:“哇靠,大爺你不要命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報告,麻煩你們跟程舟言說一聲,就說許淩霄來找他,拜托了同誌!”
衛兵也是個年輕小夥,想了想,道:“你是他什麼人?”
許淩霄站定身,“能拿捏他命的人的女兒。”
這話音一落,一旁的墩子不由倒抽一口寒氣。
長劉海:“真他媽敢說啊。”
竹竿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沈鹿鳴:“這程叔跟你爸的關係,真是明明白白的。”
不一會兒,就見飛行院裡小跑出來了一道身影,程舟言氣還沒喘勻,趕緊擺手讓人開門:“淩霄快進來,天兒太冷了!彆凍著!”
比起許延之,程舟言對許淩霄是真的脾氣好,畢竟昨天才親眼見過他是怎麼訓兒子的。
“程叔,你過來看這裡!”
許淩霄抓住他手臂把人帶到外跑道上,將手裡捏的細冰條遞給他看。
程舟言接過來,皺了皺眉:“你從地上挖出來的?”
許淩霄臉色冷峻:“今天下雨後突然降溫,現在沒有太陽,跑道上的減速帶全部被冰封住了。程叔,如果不儘快把這些冰除掉,飛機根本無法安全降落。”
程舟言沉了沉氣:“你先彆急,今天由於天氣的原因,院裡並沒有執行試飛任務,所以這個跑道上的冰暫時構不成問題,像你說的,等明早太陽一出來,就都化了。”
許淩霄搖了搖頭,她太了解跑道結冰的嚴重性了:“良城上空還有雷雨區,我們院沒有飛行任務,不代表其他地區的研究院沒有。”
程舟言神色一愣:“你是說——”
“程叔,今天是沒有試飛任務,但你們不還在這裡值班嗎?”
程舟言瞬間明了,為了確保其他地區的飛機能在本地臨時迫降,所以指揮所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但是——
“今天,不會這麼巧……”
許淩霄:“程叔,今天太特殊了,不是冬天,但是大雨後突然降溫凝冰,加上雷電區,如果真的有飛機經過良城上空要緊急迫降,我們根本沒有跑道!”
她一句話,直接砸醒了程舟言,不管怎麼說,萬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考慮。
“你柳叔是飛行院管人的,你快去把他叫回來。”
程舟言話音一落,一道光打到了跑道的儘頭,眾人望去,就見柳歲穗拽著自己的父親跑了過來。
“淩霄,我來啦!”
這自帶光芒的出場,真不愧是女主。
柳向蘅讓自己女兒給著急忙慌地拽回了飛行院,沒等搞清楚什麼狀況,就聽程舟言道:“趕緊找人回來,把跑道上的冰儘快除了,至少保證有一條跑道能降落。”
柳向蘅卻道:“你確定今晚會有飛機迫降?”
程舟言雙手扶著腰,越想越緊張:“我們都不能確定,今晚沒有飛機迫降。”
聽到這話,柳向蘅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許淩霄開口道:“程叔,柳叔,我們可以幫忙!”
柳向蘅扶了扶眼鏡,點頭道:“好,那這樣,先除外跑道上的冰條。我進去把工具拿出來,你們等一下。”
這時,就見大院裡有警衛兵急匆匆地朝程舟言他們跑了過來:“程總師,柳主任,指揮台收到通訊信號,有一架正從東北往西北方向飛行的戰機出現緊急軍情,請求迫降良城機場,預計到達時間,八點三十分。”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的雞皮疙瘩蹭地冒了出來。
柳歲穗看了眼手表,驚道:“還有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