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燕王解了圍,燕王說:“許是升平太想你父王了,看錯了。既如此,本王也不多打攪,就先告辭了。”說罷,燕王起身。
而陸禦此刻也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麵色很重。他也不挽留燕王,隻跟著起身,恭敬道:“侄兒送皇叔出去。”
燕王都走了,阮嬌自然也得跟著一起走。回去的路上,阮嬌一直在想方才的事情。她有點好奇,為什麼升平說她在另外一艘畫舫上瞧見了太子殿下,太孫會生氣?糾結來糾結去,阮嬌最終還是選擇看向坐在旁邊的男人,問:“太孫剛剛為什麼生氣?”
燕王正端坐上位閉目養神,男人微張著腿,雙手相扣擱在腹前,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略微來回晃。但不管怎麼晃,他底盤穩,依舊穩如山般。
但燕王沒睡,隻是在閉目休息,聽到阮嬌的聲音後,他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因為方才過去的那艘船,並非正經人家的船。”
阮嬌皺眉,剛想問什麼叫“並非正經人家的船”,就聽燕王又說:“每個畫舫都是有名號的,避免弄混,都是在畫舫上掛了牌子,牌子上寫有府邸名號。而剛剛太子所在的那艘畫舫,卻是掛了‘醉心坊’的牌子,醉心坊是西京城內有名的青樓,你說太孫會不會生氣?”
聽到說太子與青樓女子廝混一起的時候,阮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雙水意濃濃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這怎麼可能?
太子那麼高貴的身份,太子妃又那麼溫柔貌美,太子怎麼可能會瞧得上青樓女子。
“這件事情你就權當不知道,沒事也彆問升平,免得她尷尬。”燕王囑咐。
阮嬌怎麼可能會多嘴,於是她忙點頭,並表示自己嘴巴可緊了,肯定不會多說一句話。--
她受了驚嚇又認真的模樣有些可愛,燕王看著她,目光幽深。而阮嬌被他盯的有些不明所以,就彆開了腦袋去。可她再轉頭看來的時候,見燕王還盯著她看,她就問燕王:“王爺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你就不知道今天升平為什麼要帶你出去?”燕王問。
阮嬌其實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但她不好意思說,就隻搖頭說自己不知道。
她是想等著王爺和她一起探討一下,或者說,她想等王爺告訴她答案,也好讓她知道她心裡猜測的對不對。可她沒想到的是,王爺沒給她答案,隻隨意給她丟了一句“不知道就算了”。
阮嬌本能覺得自己被耍了,有些來氣,於是鼓著嘴巴瞪著燕王看。
燕王也正目不轉睛看著人,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煞是有些可愛,於是他微彎唇淺含笑意問:“你這樣看著本王做什麼?”
“就不告訴你。”阮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將了他一軍,然後她瞬間心情就好了。
燕王坐在一旁,將她麵上各種小表情儘收眼底,倒是無奈笑了。
阮氏心性單純,想的也簡單,不為什麼事她能鬨一場,但隻要稍稍哄一哄,她就又能破涕為笑,高興起來。想著如今他和她不再有那樣的一層關係在,那麼他們日後的路,想來十分漫長又順暢。
雖說對她前世的種種行為還是頗為介懷,但在他心中,從沒起過拋下她不管的心思。隻要她這輩子待自己真心,他便也願以真誠相待。
當然,哪怕她這輩子還如上輩子一樣欺騙自己,他也有法子讓她付諸真心。
年前阮嬌沒再見到升平,年後,她跟著燕王一道入宮去給德妃請安的時候,倒在宮裡遇到了升平。阮嬌以為經過太子一事,升平會失落一陣子的,可當再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和之前一樣,老遠就喊她“阮姐姐”。
阮嬌此刻站在燕王身邊,看到升平朝自己跑來了,她仰頭看向燕王。
阮嬌是想和升平敘敘舊,說些體己的話,於是就想讓燕王先走。但燕王沒走,隻是背著手和她一起等升平跑過來。
跑得近了,升平匆匆朝燕王福下身子行個禮後,就拉阮嬌說:“走,阮姐姐,去陪我玩。”
如果是外麵,阮嬌可能就想答應她了。但是這是在宮裡,宮裡規矩森嚴,她不敢亂跑。
“可我還要去給德妃娘娘請安呢。”阮嬌拒絕。
升平雖活潑但卻不蠻橫,有些不太守規矩,但卻也不是不懂規矩。她知道給長輩請安是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再拉阮嬌跟她走,而是挽著阮嬌手臂說:“我也挺久沒去給德妃娘娘請安了,那我也去。”
升平要去錦繡宮請安,是禮數,燕王不好攔著,就由著她去了。
一路上,升平時不時的要提陸禦幾句,比如說馬上要燈節了,她哥哥給她親手做了兩隻大兔燈籠,問阮嬌要不要,要的話,就送她一個。又比如,說她哥哥字寫得好,馬上過完年先生要回來了,到時候她可以把她哥哥的字帖要來,送給阮嬌臨摹。
王爺既然和她提過了東宮和魏王府的意思,阮嬌既然沒想過嫁去東宮或者魏王府任何一方,她就不會接受。所以,不論升平怎麼說,阮嬌都笑著拒絕。她性子本就軟,拒絕彆人也是軟綿綿的,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升平幾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最後倒把自己急到了。
到了錦繡宮,升平立即丟下阮嬌朝德妃跑去。升平是東宮的嫡出長女,出生就有了郡主的封號,身份十分尊貴。德妃看到她,忙熱情招待,問她吃了沒有,又問她渴不渴。
升平搖頭,然後指著阮嬌道:“德妃娘娘,阮姐姐既然來請過安了,那我現在能帶她出去玩了嗎?”
“當然可以。”德妃好說話的很,待升平也十分和藹可親,“隻是這宮裡規矩大,萬一她哪兒做得不好了,郡主得多多照顧她才行。”
升平立馬拍胸脯道:“當然啦,德妃娘娘就放心吧。”說罷,已經從德妃身邊飛奔到了阮嬌身邊,拉著她手就跑了。
而燕王靜坐一旁,麵色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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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目送升平和阮嬌離開,溫柔眉眼皆是笑意。待得見升平走遠了,這才收回目光來看向一旁靜坐著的兒子。
“太子妃前些日子來找過我,提了這丫頭幾句。”德妃說。
燕王抬眼皮朝德妃看了一眼,心中自然猜得到太子妃此來何意。不過,他並沒有把阮氏送去東宮做太孫妃的意思,於是就索性裝作不懂的樣子。
“太子妃嫂嫂生性溫柔,兒臣不能時刻孝敬在母妃身邊,多虧有嫂嫂陪母妃說話。改日,兒臣定登門謝過嫂嫂。”
德妃不知道兒子是裝傻還是真沒聽明白,索性直接說了道:“太孫年紀也不算小了,過完年十四。再過一兩年,也可以娶妃了。太子妃來找我,是看中了你府上的阮氏,想替太孫說媒來著。”--
“那母妃怎麼說的?”燕王十分淡定的看著德妃。
德妃說:“阮氏若能嫁給太孫做側妃,是她的福氣。太孫身份尊貴,性子也穩重平和,頗有其父的風範。從小是太子親手教養長大的,人才品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阮氏日後跟著太孫,怕是有享受不儘的榮華富貴。”
“不過,我倒是沒有直麵回應,就說一切還得問問你的意思。以及,她家中可還有什麼親戚?雖然父母不在了,但若有些親朋在,也好問問人家的意見。”
燕王聞聲略揚了下唇,笑容有些不屑。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平和,像是沒有什麼脾氣似的,隻靜聲道:“她沒什麼親戚,能為她做主的,也就是兒臣了。”
“那你是怎麼想的?答應還是不答應?”德妃問,“或者說,對她的終身大事,你另有安排?”
燕王說:“總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
德妃盯著燕王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他這會子情緒不對勁。又想著之前秦側妃跑來和她說的話,德妃就說:“老七,你不會是真的看上了這丫頭吧?”
燕王抬起眼皮看了德妃一眼,雙唇蠕動了一會兒,似是頗為猶豫,但最終還是說:“她父母去得早,兒臣必須拿她當親人待。”
燕王陪德妃坐了會兒後就準備回去,他差人去尋阮嬌回來。可去尋的人回來說,阮姑娘眼下在太後宮裡,正陪著太後說話。燕王便繼續留在德妃宮中等,等了約摸有大半個時辰後,還不見人過來,燕王就又讓人去打聽,看看這個時候都有誰聚在太後那兒。
被打發去的小太監回來回話,說是沒彆人,就太孫殿下兄妹和阮姑娘在。燕王倒沒再說什麼,隻起身告辭直接出宮去了。
阮嬌從宮裡回到燕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人才提著裙子跨進大門來,就有一個早早候在門口的小太監匆匆走了來。
“阮姑娘回來了,奴才給姑娘請安。”行過禮後,小太監說,“我師父說,王爺還沒休息呢,怕是在等姑娘,阮姑娘若是不累的話,先去王爺書房給王爺請個安吧。”
阮嬌去了燕王書房,推開門,就見王爺一身素雅長衫坐在桌邊,手上捧著冊書,略垂著腦袋看書。左手緊握書卷,握著書卷的手指修長白淨。右手則搭在旁邊案幾上,手指有節奏般輕輕扣著案幾。聽到推門聲,抬眸朝門口看去了一眼,目光很淡,什麼也沒說,看一眼後又靜靜收回目光落於書中。
屋裡鴉雀無聲。
阮嬌覺得氣氛很是有些不對勁,於是忙小心翼翼縮著脖子過去請安。
“給王爺請安。”阮嬌捏著嗓子說,還是很怕的。
燕王倒沒不理她,隻問:“本王差人去喊你走,為何不回來?”
阮嬌老實說:“太後娘娘說喜歡我,拉著我不讓走。”
“是太孫不讓你走吧?”燕王說了這麼一句後,把書反扣在了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次更新在中午1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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