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仆從便從包袱裡拿出一錠銀子,用跟他主人一樣傲慢的神色將銀子丟在草地上。
於寒舟的仆從們都氣得不行,兩個丫鬟甚至渾身發抖,但於寒舟麵色淡淡,站起來道:“馬車修好沒有?”
車夫已經從馬車底下爬出來了,說道:“修好了,小姐請上車。”
於寒舟目不斜視地從少年前方走過。
看也沒看地上那錠銀子。
她的丫鬟們也沒有看。她們小姐是陶家的表小姐,喝的一壺茶就不止一兩銀子了,稀罕他那點銀子?
她們同於寒舟一樣,看也不看落在草地上的銀子,就連被摔在地上的茶壺也沒有撿,做足了施舍的姿態,氣得李允臉色漲紅:“你站住!”
於寒舟頭也不回。
“本——叫你站住!”李允策動馬兒,來到於寒舟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賞你的銀子,你為何不要?”
這時,他的仆從下了馬,從地上撿起那錠銀子,朝著兩個丫鬟遞過去:“我們公子賞的,沒有人能拒絕!”
兩個丫鬟氣得臉色通紅,李允看在眼裡,得意地挑起眉頭,看向於寒舟。
然而於寒舟看也沒看他一眼,隻看了一眼那錠銀子,淡淡道:“那便收了吧。”繞過馬兒,提起裙子,上了馬車。
兩個丫鬟氣呼呼地收了銀子,狠狠瞪了那仆從一眼,緊隨著上了馬車。
仆從愣了,李允也愣了。
就這麼收了?難道不該是誓死不收嗎?怎麼就收了?他的火氣還沒發出來呢!
“公子,我們,我們趕路吧?”仆從看著李允青乍青乍紅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咱們還有正事呢。”
李允緊緊抿著唇,神色幾番變幻,最終夾了夾馬腹,一扯韁繩:“駕!”
兩匹馬兒飛快離開了。絲毫沒影響於寒舟的馬車,不緊不慢地回了陶家。
“外祖母。”於寒舟先給陶老夫人請安,“我回來了。”
陶老夫人滿眼含笑,衝她伸手:“舟舟回來了啊?累不累?渴了嗎?餓不餓?晚上想吃什麼?”溫暖的手握著她的,又摸了摸她的臉,“倒是沒瘦,舟舟是個好孩子。”
老人家真心實意地疼愛她,於寒舟不禁笑起來:“我怎敢瘦?我最聽外祖母話的,每天好好吃飯,沒心情也要吃一碗飯。”
祖孫兩個說了會兒話,於寒舟便去休息了。她坐了一天的馬車,實在顛簸得乏。
她住的院子離陶老夫人很近,走幾步便到了。進了屋,隻見四處乾淨明亮,纖塵不染,她的東西還跟走之前一樣的放置,不禁心中一定。
這是她的家。
下人們早已備好了洗澡水,她沐浴更衣後,便躺床上睡了。
她夢到了原劇情。
她心中癡愛趙家公子,埋怨陶家不肯為她說這門親,讓庶妹得了去,為此對陶家生出怨懟來。後來她借著回家的機會,自己使手段得到了趙家公子,如願嫁入了趙家。然而於家麵上不好看,陶家更是蒙羞,因為這樣的女孩兒是他們家教養出來的,陶老夫人為此大病一場。
嫁進趙家後,她再也沒有跟陶家聯係,大舅舅很生她的氣,不肯再管她,二舅舅差人給她送過銀子,她收下了,卻連句道歉的話也沒說,漸漸二舅舅也寒了心,不管她了。眾人都瞞著陶老夫人,隻說她很好,但陶老夫人還是猜到真相,喃喃道對不起過世的女兒,沒教好外孫女,很難過地去了。
醒來後,於寒舟倚靠在床頭,垂眼歎氣。
那趙家公子有什麼好?裝得一副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模樣,然而背地裡十分冷漠無情,不論妻妾吵鬨成什麼樣,從來都是高興了就管一管,不高興了任由她們死活。
真正的君子,憐憫眾生,不論身份地位貴賤,都把他們視為一般。而趙義衡,就是個偽君子。
而她便因為一個偽君子,同寵愛她十幾年的陶家決裂,傷透了親人的心,到死都沒有後悔,實在是豬油蒙了心,左性得厲害。
稍稍平複了下心情,於寒舟便起來了。給大舅母、二舅母見了禮,又給幾個表弟分了小禮物。幾個表弟都很高興,拉著她說著這幾日家裡發生的趣事,還留了好吃的給她。
陶家稀罕女孩兒,上一輩隻有於寒舟的母親一個女孩兒,這一輩是一個也沒有,因此她這個表小姐就很招稀罕,家裡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寵愛她。
這一天,於寒舟跟著陶老太太去參加宴會。花廳裡,有位婦人抓著於寒舟的手,格外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