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舟心知這場不會贏, 隻求攢經驗。
在角鬥場的十年, 是她最黑暗的記憶,卻也打造了她骨子裡的傲氣。她對任何高端武技都懷有貪婪, 試圖吸取和超越。
她認真拚命的架勢,令方塵不由動容。是什麼讓她這麼拚?僅僅一瓶玄霸丹?以於家的底蘊, 不至於買不起?至於叫她來這裡拚命嗎?
他本可以快速解決這場比鬥,然而不知為什麼, 竟然遲遲下不了狠手,竟然跟她膠著起來。
於寒舟能感覺到他隱而不發的實力, 有些驚訝,卻也沒多想。她初入武鬥場的時候, 也曾經跟實力弱於自己的人周旋良久, 隻為了熟練武技。她以為麵具男也是如此, 隻覺得正中下懷,拿他積攢經驗。
直到筋疲力竭,實在擠不出一絲力氣後, 她的動作漸漸緩下來。於寒舟有些遺憾,同時又很滿足, 因為這場比鬥令她收獲很大。
感覺到自己打出去的力道變弱,以及露出來破綻,她滿以為接下來要迎接的是麵具男的最後一擊,沒有想到, 麵具男卻將弱點送到她手下!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 但於寒舟下意識地抬手劈去!
“砰——”麵具男被她擊落場外。
隨著一陣歡呼聲, 場外的告示牌上顯示出本次比鬥的結局:黑麵,勝(36)。
黑麵是她隨手給自己取的昵稱,36是她連勝的場數。
有些意外,但是能獲勝總是好的,她就不用再一次從頭開始了。
林峰在場外等她,見她下了比武台,連忙上前迎接:“還好嗎?你今天打得真不容易,好在最終獲勝了。”
口吻帶著心疼:“有沒有受傷?”
受傷是免不了的,但是沒有傷筋動骨的大傷,她還受得住,於是搖搖頭:“還好。”
於寒舟覺得,今天還能再打兩場,於是坐在觀眾台上休息,一邊恢複體力,一邊觀看彆人比鬥。
林峰從儲物袋中掏出恢複力氣的丹藥,於寒舟接過吃掉。
“你剛才嚇到我了。”林峰見她吃掉丹藥,麵上疲憊緩解了幾分,仍是心疼地道:“我從沒有見過你打得這麼辛苦,有幾刻實在艱險,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時刻,答應我,認輸好嗎?”
他深情脈脈地看著她:“我心疼。”
於寒舟:“……”
“有病就去看醫師。”她淡淡道。
上武鬥場,隻有被打下去,沒有認輸。
認輸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次數多了,人就會變成懦夫,失去一往無前的勇氣,一遇到危難就退縮。
修煉之人,失去勇氣,還如何攀登高峰?
“清雪,”他無奈地道,“彆賭氣,你知道我的意思。”
於寒舟不說話,抬眼看向比武台上。
他自己不上場,一天天隻想著吃軟飯,還管起她來了?
“你是女子,不必如此艱辛的。”林峰在耳邊又道,聲音滿是憐惜,“姑母知道了,也舍不得你如此的。”
於寒舟:“……”
轉過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彆說話了。”
越說越顯得蠢。
女子怎麼了?女子為什麼就不用努力拚搏?
這世道,實力為尊,不論男子女子,隻要修為強大,就會獲得一方尊敬。他這話,十分稀奇。
隻有腦筋糊塗的女孩子,才會被他哄住,認為什麼也不做是被寵愛。但稍微清明理智些的女孩子,就很明白,弱者隻會被剝削,毫無地位可言,絕不會被“寵愛”——誰會寵愛一個百無一用的人?
“好,好,那我不說了。”林峰絲毫不生氣,還一臉無奈寵溺的樣子。
於寒舟懶得搭理他。心中想著,趕緊找機會把他打發掉,她寧可不要他體貼的照顧,也不要他在她耳邊說這樣的蠢話。
驀地,一道有些銳利的視線落在腦後,於寒舟回過頭,就見看台的邊緣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方才與她交手的麵具男。視線一碰,他收回目光,轉身走開了。
於寒舟有些驚訝。他不高興?
方才那一場比鬥,他本不該敗的,但他敗了,於寒舟當時便覺得奇怪。現在他用目光不善地看她,更讓她奇怪了。
搖了搖頭,將麵具男的事甩到腦後,休息得差不多,她又上場了。
跟麵具男的比鬥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因此又打了兩場,於寒舟便罷手了,回客棧休息。
林峰又說些體貼的話,於寒舟累得不行,脾氣也不大好,直接道:“我想要玄霸丹。如果你能為我贏來,我會感激你的。如果不能,請你閉嘴。”
她這話說得著實不客氣,林峰麵上差點掛不住,還想辯解兩句挽回顏麵,但她根本不聽,大步上樓了。
他站在樓下,神情陰晴不定。
等他恢複如常,麵上又露出溫暖爽朗笑意時,恰好方塵從外麵走進來。一眼看到他,嘴角譏諷地勾了勾。
林峰見了,笑意一沉,有些戒備地看了他一眼,上樓了。
當晚,於寒舟睡得正沉時,忽然屋中響起一道勁風。她立刻驚醒,坐起身來,點亮燈,就見牆壁上嵌了一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