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舟不緊不慢地開著車,來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
當車子駛進小區時,鐘昊的眼中劃過訝異。她說請他喝一杯,卻不是去酒吧或餐廳,而是去她家?
她不會想跟他睡吧?這個念頭在腦中浮現,他的臉色更古怪了。
於寒舟把車子停在樓下。
下了車,走到後車門,為他打開車門:“鐘總,請。”
鐘昊很滿意她的識相,一派矜貴地下了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帶了幾分輕視:“你家?”
“是。”於寒舟點點頭,見他不動,便道:“鐘總該不會不敢?”
“我有什麼不敢?”鐘昊立刻說道。
其實,剛才他的腦中劃過那天在沙灘上,她把他打趴下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來,肚子仍舊隱隱作痛。他猜測她邀他到家裡,大概率是要投懷送抱,但是心裡仍然升起警惕。
隻不過,被於寒舟一激,立刻就拋開猶豫——那日是他大意了,沒有提防,才叫她得逞,今天他有了防備,就算在她家又怎樣?
“上去。”他率先往樓裡走去。
於寒舟勾了勾唇,快步跟上去,在前麵帶路。
乘坐電梯,在36樓停下。
“鐘總,請。”於寒舟率先走出電梯,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鐘昊跟隨她走出電梯,看著她用指紋開鎖,邁動步子,跟著她走進去。
寬敞明亮的客廳率先映入眼簾,他轉動著視線,打量著房子裡的裝潢。
當看到客廳一角修建的吧台時,他有些驚訝:“你一個人住,還修建了吧台?”
“是。”於寒舟道,“我自己平時會喝點酒,反正房子夠大,就叫人裝了一個。”
鐘昊聽了她的回答,挑了挑眉。這個女人,還挺會享受。
他信步走著,目光在客廳裡掃視一圈,又順著半開的臥室門,往臥室裡看了一眼。
於寒舟知道他在戒備。一進屋,他就用傲慢的神情做偽裝,實則是觀察她家裡有沒有陷阱。
隨他看去,她家裡是沒什麼的,請他來也是趕上了,根本沒什麼布置。
她坐在沙發上,倒了杯水喝,才看向他問道:“鐘總喝不喝水?”
鐘昊已經將房子裡打量一圈,踱步回來,挑了挑眉道:“不是要請我喝酒?”
聽他這麼說,於寒舟也就放下水杯,起身去冰箱拿酒。
冰箱打開的一刹那,鐘昊在裡麵看到了一排紅酒。其中一瓶已經開封了,她沒有拿,而是拿了旁邊一瓶沒開封的。
算她識相,鐘昊心裡想道,將西服一脫,袖口解開,在吧台坐下了。
紅酒不好開,於寒舟拿著工具,一點點地開。
烏黑發絲垂落下來,貼著她瓷白的臉,輕輕晃動。她垂眸開酒的側影,讓鐘昊想起了雇人拍的照片裡,她安靜照料鮮花的情景。
她握著工具的手白皙纖細,看起來十分綿軟。側臉靜美,令人看著便舒心,好像外界的紛紛擾擾都褪去,體內的躁動沉鬱都緩解幾分。
鐘昊扯鬆領帶,手指在吧台上輕輕叩動,毫不客氣地打量她。
她高中就發育得很好,現在更是如盛放的嬌花一般,她此生最美好的年華就在他麵前展現,這讓他的嘴角揚起少許。
如果,她待會兒對他投懷送抱,他要不要同意?
想到這裡,他眉頭皺起幾分。他其實不太想,他瞧不起這個女人。雖然曾經他喜歡過她,但那是在知道她的本性之前。
當初他以為她是個美好的女孩,雖然家境不好,卻努力上進,對待同學溫柔和氣,是個善良又美好的女孩兒。跟他不一樣,他在糟糕的環境中養出了糟糕的靈魂,所以他向往她。
但她親手打碎了他的向往。她對他露出醜惡的一麵,他才知道她的溫柔善良都是假象,真實的她淺薄而虛榮,叫人惡心。
現在的她倒是沒那麼惡心了,甚至看起來也不膚淺了。在鐘昊看來,她比從前更會裝了。這樣看著她,他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也長著這般模樣的女子。
楚欣是真的溫柔善良,從裡到外都是乾乾淨淨的。他幫了她的忙,問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楚欣拒絕了。這不是讓鐘昊難過的事,令他難過的是,她那麼喜歡桓盛林,卻不敢去追!
懦弱!一灘爛泥!
鐘昊感到失望,這世界讓人如此失望,就沒有一個叫他喜歡的人。
他的母親,懦弱。他的父親,畜生。他的爺爺,傲慢。他的其他親人,惡臭。
他的初戀,膚淺。
跟他的初戀長著一模一樣麵孔的女人,懦弱。
“啵”的一聲,橡木塞被拔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重新凝聚視線,看向前方。
她取了兩隻高腳杯,如凝脂般的手腕抬高,倒酒。暗紅的酒液,白皙的手指,令他喉頭動了動。
今天得發生點什麼,他想。
他內心滿滿的失望和憤怒,要有一個發泄的出口。而她,這個他曾經喜歡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拒絕他,並狠狠羞辱了他的女人,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鐘總,請。”於寒舟端著酒杯,坐上了吧台,往他的方向推過去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