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語氣很謙遜,表情很誠懇,賀文璋都要以為她是在挑釁了!
他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確認她的確不是挑釁後,收回了視線:“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自作主張。你安安分分的,我不會為難你。”
於寒舟看著他的後腦勺,扯了扯嘴角。看吧,她就說這種時候說再多都無濟於事,唯有時間能證明一切。
她不再說話,他也不再說話,兩人在花園裡曬了會兒太陽,然後下人上前來,恭敬地道:“時辰差不多了,大爺可要回院子?”
話雖然是問句,但是沒有賀文璋拒絕的餘地。他身體脆弱,需要精心養護,就連曬太陽的時間都被控製著。
於寒舟低頭瞧了他一眼,他麵上沒有什麼表情,然而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攥緊,心底油然生出一點憐憫。身體不健康,就連多曬一會兒太陽的資格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於寒舟沒有再推他,由下人熟練而穩妥地推著他往院子裡行去。她跟在旁邊,垂眸想著心事。
她穿過來的時機不大好,已經嫁給了他。
穿到古代背景,本來可活動的餘地就不大,如今還直接限製在後院,能謀劃的空間就更小了。她不由得歎了口氣,以兩家的地位和名聲,離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的是,侯府的生活簡單。因為賀文璋身體不好,侯夫人格外照顧他們這一房,連帶著於寒舟都頗受照顧,比如她雖然是長媳,卻不用跟著侯夫人打理府中事務,隻需要陪在賀文璋的身邊,照顧他即可。
而賀文璋身邊有的是精於照顧他的下人,幾乎沒有什麼是需要她親自做的,所謂照顧,無非是陪伴罷了。
賀文璋又不是個混賬脾氣,陪伴他便不是什麼難做的事。這樣想來,做侯府長媳並不討厭。
除此之外,他身體不好,她不用儘夫妻義務,這使得做後宅女人的難度更加降低了。
這樣想了一番,於寒舟便接受了暫時在侯府做媳婦的生活。
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回到院子裡,賀文璋從輪椅上站起來,回頭看了於寒舟一眼,等她跟上來,便抬腳往屋裡行去,口中說道:“你從前每日做什麼,現在還做什麼就是,我這邊不必你伺候,有事會叫下人。”
他不使喚她,也不難為她,大意就是娶她回來就供著了,隻要她彆搞事情就行。
“好。”於寒舟點點頭,順應了他的安排。
這個男人心思重,他所想要的無非就是她安安分分,最想一出是一出的,所以她聽話就行了。
於寒舟初來乍到,尚不是很適應古代婦人的身份,眼下也沒什麼想法,索性就聽他安排。
等他去了書房,自己歪在榻上,托腮思索起來,做點什麼好呢?
原主曾經做姑娘的時候,每天也沒什麼事可做,她嬌氣得很,連根針都不肯拈,讀書也沉不下心,就纏著母親說說話兒,跟嫂子們說說話兒,找小弟說說話兒,一天就混過去了,偶爾會出門交際一番,賞賞花,看看景,鬥鬥嘴。
於寒舟曾經也想過,如果有一天,不必擔心生活,不必憂心明天有沒有飯吃,當未來有了安穩的保障,她會做什麼?
那是她很小的時候,曾經被人問起這個問題。她當時想了一下,覺得太遙遠,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拋到了腦後。現在想想——
當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呀!
她本來隻是歪在榻上,現在歪得更舒服了。
她現在是貴婦人,有吃有喝有住,出門還有馬車坐,不想動彈了有丫鬟可以使喚,她有什麼好愁的?
她舒舒服服地躺了一會兒,就到了午膳時間。
午膳不必去主院,夫妻兩個在自己院子裡用即可。擺好飯後,賀文璋慢吞吞地從書房裡出來了,坐在於寒舟對麵,拿起了筷子。
他身後站著兩名婢女,仔細為他布菜,一邊布菜一邊對於寒舟道:“大爺不能吃油膩的,不能吃冷的,午膳可以用半隻蛋羹……”
於寒舟聽了幾句,就聽懂了,這是希望她把賀文璋的生活習慣都記熟。
侯府這樣的人家,自然是不必她伺候賀文璋的,但是記清他的飲食習慣還是必要的。於寒舟便聽著,偶爾點下頭,問一問不清楚的地方。
賀文璋期間抬眼看了她一回,覺得她配合得奇怪。彆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她並不是真心嫁他。但他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不管怎樣,這女人倒是聰明,知道做麵子工夫。
這讓他鬆了口氣。
雖然娶她是個意外,但是侯夫人明顯很高興,所以不管私底下如何,她肯做麵子工夫,他很領情。
侯夫人早上打聽了於寒舟的飲食習慣,中午這一餐就體現出來了,半桌清淡飲食是給賀文璋的,半桌正常飲食是照顧她的,夫妻兩個各自食用,互不打擾。
於寒舟不免覺得,嫁人的日子還不錯。主要是她對婚姻沒有期待,也不在意賀文璋是個病秧子,更不在意他跟正常男人不一樣的地方。而侯府顯然是在意的,由此覺得虧欠了她,對她諸多照顧和補償,這種誤會讓於寒舟大大占了便宜。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於寒舟得了侯夫人的照顧,不免對她兒子上了幾分心:“大爺用過午飯後,會做些什麼?”
她問的是照顧賀文璋的下人,但是回答她的是麵帶訝異的賀文璋:“稍歇一歇,便去午睡。”
“哦。”於寒舟點點頭。
賀文璋身體不好,卻不喜歡下人圍在身邊伺候,等飯菜被撤下去後,就揮手遣退了下人,坐在榻上,小口飲著消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