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3(1 / 2)

解鈴還須係鈴人, 想讓小侄女願意再來, 還得蕭鴻遠出麵。否則,就算小侄女肯來玩, 嫂子也不肯的。蕭夫人心裡明白,阮家身為女方,這是把姿態擺起來了。

她一點兒沒覺得有毛病, 換了是她自己有個女兒, 也必定是如此的。她自己待小侄女倒是儘心儘力, 沒想到事兒壞在了兒子的身上,叫蕭夫人好氣極了。

再有不到一個月就是重陽節,到時讓蕭鴻遠親自走一趟,接舟舟過來玩,蕭夫人心想。

阮夫人也是這麼想的。再想叫女兒過去小住, 非得蕭鴻遠親自來接不可。現在孩子大了, 該正經談起親事來了,蕭鴻遠再這樣心裡沒數, 可是不行的。

想起女兒故意淋雨,讓自己生病, 結果蕭鴻遠都不體貼, 阮夫人心中就有些不滿意。如果重陽節的時候, 蕭鴻遠沒有親自來接,她是不會再叫女兒去小住的。

於寒舟在阮家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阮家的家底殷實,一座五進的精致院子,隨便她耍。阮夫人待她如珠如寶, 姨娘們也把她當成小仙女一樣哄著。

阮家的後院,非常的和諧。原本,阮老爺和阮夫人的感情就很好,隻是阮夫人多年來隻生了一個女兒,阮老爺才尋了好生養的女子納進門。結果,納了一個又一個,誰也沒生出來。年近四十,阮老爺膝下還是隻一個女兒,是他的夫人給他生的,由此夫妻感情更好了。

老爺待夫人尊重,姨娘們就鬨不起來。加上她們誰也沒生出來一兒半女,底氣弱得很,都不敢在夫人麵前放肆,對府裡唯一的小姐也尊敬得很。

阮老爺納的這些姨娘們,有的擅長針線,便給於寒舟做裙子穿。有的擅長烹飪,有事沒事就做點心、燉湯給於寒舟喝。還有的會養花,把修剪得漂亮的花送給於寒舟觀賞。

這段時間,於寒舟沒有再提“招贅”的話。阮老爺和阮夫人都認為她是孩子氣,在說著玩兒,她如果整天掛嘴上,可就真的是孩子氣了。

他們不提,她也不提。

還有兩日就是重陽節,蕭鴻遠來了。

“我來給舅舅和舅母送節禮。”蕭鴻遠笑著行了一禮,又說道:“表妹呢?好些日子不見,她身子還好?”

阮夫人笑道:“她在花園玩呢,我使人去喊她。”說著,便打發了下人去叫,然後坐在廳內,跟阮老爺一起,同蕭鴻遠說話。

“你母親身子可好?”阮夫人問道。

“母親很好,多謝舅母掛懷。”蕭鴻遠答道。

“你近來讀書如何?”阮老爺問道。

蕭鴻遠便答道:“尚可。”

於寒舟到的時候,三人已經寒暄過一通了。

“表哥好。”於寒舟進門道。

蕭鴻遠見了她,眉頭微挑,頗有點訝異地道:“有段日子不見,表妹好似長個兒了?”

明明還是纖細的身量,卻有了一點挺拔感,除了長個兒了,蕭鴻遠想不到彆的理由。

再看她瑩白的臉頰,不再是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一點紅潤暈染在腮邊,看著健康有活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明淨清澈,看人一眼,便仿佛往人心上撞一下,乾淨又美好。

“許是吧。”於寒舟便笑道。

蕭鴻遠有些吃不住她的笑,總覺得幾個月不見,表妹好像不一樣了。從前見著她時,那股打心底生出的親切感淡了許多,竟有些陌生感了,明明才三個月不見而已。

“母親叫我接你去玩。”蕭鴻遠定了定神,笑著說道:“時下菊花開得好,她早幾日跟人約了賞菊,待你去了,正好帶你一起。”

於寒舟聽了,抿著唇,笑而不語。走到阮夫人身後,為阮夫人捏肩。

阮夫人心裡便很舒坦。女兒矜持得住,她再高興沒有了。麵上笑著,扭頭問道:“你表哥問你話,怎麼不答?還害羞了不成?”

“我不是很想去。”於寒舟便伏在阮夫人的肩頭,趴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往常都是陪姑母過的,我今年想陪母親。”

阮夫人心裡那叫一個熨帖。她想著,倘若女兒真的要嫁給蕭鴻遠,便是這兩年的事了,以後再想一起過重陽節,還真沒機會。這樣一想,她也舍不得了。

“表妹同舅母說什麼,都不叫我聽?”蕭鴻遠還沒見過表妹這般樣子,好奇問道。

於寒舟便推了推阮夫人。

阮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蕭鴻遠道:“這孩子,今年想陪在我和你舅舅跟前,不想出門。”

蕭鴻遠聽罷,十分意外:“表妹不去了?”

那可怎麼好?他出門前,蕭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要他把人接過去。

“不去啦。”因著阮夫人開口了,於寒舟便跟著搖了搖頭。

蕭鴻遠便有點著急,眉頭都微微皺起來。

偏偏她的話又沒錯,她想在家陪爹娘,誰也說不得什麼。

“遠兒一路行來,累了吧?來人,帶表少爺去歇息。”阮老爺開口道。

蕭鴻遠站起來,拱了拱手,跟著下人走了。

一家三口在廳內,沒了彆人,說話便敞亮起來。阮老爺問道:“舟舟真不去了?”

“不去。”於寒舟道。

阮老爺沉吟片刻,沒再說彆的。

到了晚間,吃過飯後,阮老爺把蕭鴻遠叫到書房裡:“坐。”

“是,舅舅。”蕭鴻遠來這邊也很自然,阮老爺叫他坐,他便在阮老爺下首坐了。

“遠兒今年一十有六了吧?”阮老爺問道。

蕭鴻遠答道:“舅舅記得清楚,正是十六。”

“你母親可曾跟你提過你的婚事?”阮老爺跟自己外甥沒什麼藏著掖著的,直接問道。

這句話把蕭鴻遠問懵了,片刻後,他搖頭:“不曾提過。”

“那你可知道,你母親有意叫舟舟做你的媳婦兒?”阮老爺又問道。

這話問得有點刁鑽。

剛才問蕭鴻遠,蕭夫人提過婚事沒有?蕭鴻遠答了沒有。這回又問他,知不知道兩家沒說出口的默許?

蕭鴻遠是個誠實的孩子,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知道。”

他不是傻子,兩家走動得這麼親近,他便是小時候不知,長大後也明白了。表妹待他親近,許是懂得,也許是不懂得,但他待她隻有兄妹之情,因此隻做不知,日常是避著她的。

書房裡一時陷入寂靜。

阮老爺不說話,拿起茶杯喝茶,杯蓋刮在杯沿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漸漸的,蕭鴻遠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莫非舅舅要責備他?

可他自問也沒有做錯什麼,家裡麵沒有開口挑明,難道他要主動說起,不想娶表妹的話?那不是混賬嗎?想起平日裡並沒有怎麼招惹表妹,漸漸的蕭鴻遠又鎮定下來。

“你自己覺得,這門親事如何?”阮老爺問道。

他直接問這個外甥,是因為蕭鴻遠的年紀不小了,十六歲的小子,什麼不懂得?放在貧困人家,都能挑起一家子的生計了。阮老爺覺得,他能自己拿主意。

蕭鴻遠被舅舅這樣問著,剛才消下去的緊張又湧了上來。臉色微微發白,他攥了攥拳頭,儘量不失體麵地道:“我,我把舟舟當成親妹子一樣。”

阮老爺沒有喝斥他,也沒有教訓他,隻是沉聲說道:“我膝下隻舟舟一個女兒,倘若把她嫁去彆家,我擔心日後沒有人給她撐腰。因著這個,你母親起意時,我才沒有駁她。”

蕭鴻遠立刻站起來,拱手道:“我是舟舟的表哥,從小一起長大,情分深厚,有我在一日,就沒有人能夠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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