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咋又叫我來試衣服?前兒個不是試了嗎?咋又要改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粗糲的公鴨嗓音從小院門口傳來。
王姨娘和韓采薇相視一笑,韓武常滿十三歲了,最近正進入了變聲期,偏偏他又是個話多的,所以最近有他出現的地方,就像有一群鴨子似嘎嘎嘎的。
待進到屋裡,見姐姐也在。他嘿嘿一笑,興奮地說,“三姐,你上次說的那個練習方法真的有效,我現在投擲的準頭高多了!”
“那是,投擲和射箭一樣,都不能出現頭低垂、胸突出、背後仰的情況,練深蹲有利於身體保持正直。”韓采薇說到專業問題侃侃而談,最近她和韓武常一起做體能和投擲鍛煉,頗有些成效。
隻見麵前這個十三歲的少年,本就比同齡人生得高壯,一直營養又還不錯,再加上最近鍛煉有效,愈發顯得健朗了,誰見了不都得讚歎一聲好大兒。
聽到她如此說,韓武常不由得讚歎出聲,“三姐你懂得好多哦!”他這是真心話,自從上次生病好了之後,三姐就變了太多,以前都不咋說話搭理人,現在不僅天天愛帶著自己玩兒,還懂得特彆多,問她隻說從一些閒書上看來的,不過真的都很有效,他跟著練起來很有勁頭。
“你這孩子,話怎麼那麼多,趕緊進來!”,王姨娘打斷姐弟倆的話頭,打發出去邊上的丫鬟,隻把兩人往內間引,現在可不是閒聊的時候,說正事要緊。
進了內間,檢查下門窗關緊後,王姨娘便把聽來的韓夫人的打算一一說給了韓武常,聽得這個少年瞪大了眼睛,嘴裡沒忍住就要吼叫出聲,幸好韓采薇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韓采薇低聲嗬斥到,“你小聲點,我就放你說話!”
見他點頭,嘴裡不再嚷嚷,這才放開。
“這夫人怎麼可能這麼狠?我們又沒招她惹她,哪裡就至於如此!”少年低沉的嗓音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印象中的韓夫人雖然嚴肅了點,但常年拿著佛珠,屋裡也供奉著佛像,不像個毒婦的樣子。
“我和你姐還能騙你不成,好多事我都沒和你說,讓你還以為夫人是個好人。”王姨娘叫他那不信的樣子,瞪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為啥府中就你一個庶子?還不是全靠咱娘倆命大,當年趙姨娘生的兒子比你還大兩個月,一歲多那年拉肚子死掉了,還有楚姨娘,不也生過一個兒子,也是早早就夭折,那時候你們都還沒記事,偏偏那麼巧合,隻有姨娘們流產且死兒子,她夫人就一個接一個的生下來並好好養活。”
“還有上個月,我打翻了藥湯那次,那個端藥的小丫鬟不對勁,我剛要查她就被劉嬤嬤發賣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還覺得她是個好人,再說這次可是你姐親耳聽到的,豈能誆你不成?”王姨娘厲聲質問到。
韓武常訕訕道,“姨娘你彆生氣,我不是說你們騙我,就是有點不敢相信,不過聽你這麼說,的確是太多巧合了,加上這次竟想謀害我們母子的性命,真是個毒蠍心腸的毒婦!”
“姨娘,我們逃走吧,姐姐也一起,反正要她嫁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聽我同窗說了,那人可是克妻,連著克死了七個呢!我不想三姐去送死,我們一起逃吧,逃得遠遠的。”
聽他這麼說,王姨娘和韓采薇對視一眼,兩人還真把這傻孩子看透了,果然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走。
“你不想著告訴爹,讓爹主持公道嗎?還有你舍得這韓府的榮華富貴?”韓采薇試探地問道。
“爹才不會主持公道,這些年大哥二哥欺負我的時候,沒一次叫他公道過,每次都是罵我。”韓武常悶悶地說,這麼多年,他再傻直腸子,也看明白了,他爹並不是多重視他這個兒子,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的,遠遠不如對大哥二哥的關心愛護,偏心得毫不掩飾。
“榮華富貴都是大哥二哥他們的,和我又沒有關係,不過我才不稀罕,等我長大了我自己也能賺錢,給姨娘和三姐你們花。”
“我早就想出去闖蕩一番了,要不是舍不得姨娘,我都想著走了就再也不回來,懶得看他們那副嘴臉。”
一番話聽得王姨娘既心酸又欣慰,這孩子,看著心粗,一天天傻樂傻樂的,原來啥都知道,這麼多年,爹不疼不關心,他也暗暗不知道傷了多少次心。
“既然他們看我們不順眼,我們走就是了!”韓武常凜然地說道。
王姨娘點點頭說,“我和你姐也是這個意思,這雪估計還會下個幾天,我們準備準備,趁早離開,所以這才叫你過來商議,你是男人,我和你姐都要靠你拿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