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早先便寫信讓弟弟一家也帶著老娘過去府城,不過之前田二兩口子在這陽江縣豆腐店乾得好好的,就一直都沒去,直到這次豆腐店也關門了,並眼見著城裡要亂了起來,這才想著去投奔。
田二媳婦聽到婆婆這麼說,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無非是敲打自己兩口子不要想著一味靠大伯哥。
天地良心啊,這麼多年來,她可從來有占過大伯哥一家半點便宜,自家作為老二,照顧老人方麵也沒推諉過,一直都是她們兩口子照顧婆婆的。
不過她沒多說,隻道,“應該能找到事情做的吧,我們倆都有製豆腐的手藝,府城人總是要吃豆腐的。”
同行的還有張家也正在準備,他們家也是一輛牛車。
至於那閻二,全家就剩他一個了,平常生活也過得粗糙,沒什麼行李要準備的,隻把手上的銀錢都換成乾糧裝好,
為了報答張家大哥的救命之恩,便是張家去哪裡他便跟去哪裡。
他自持一把力氣,出去了哪裡都能混口飯吃,同時也能對張家老小照顧一二。
忙到晚上,韓家三人早早歇下了,為明天一整天的趕路做好休息,他們準備的大部分東西都放進了韓采薇的空間裡,但也留了一部分常用的在外,像木柴、小鐵鍋、棉被等等都裝上了驢車,既方便隨用隨取,也避免彆人懷疑。
此外三人這小院子都要典給王屠戶家了,今後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便把家裡能拿走的都帶走了,包括灶台上的大鐵鍋,屋裡的桌椅板凳,日常用的水桶碗筷之類的,都打包塞進了空間。
幸好這空間還算大,不然還真放不下這麼多破爛兒,俗話說破家值萬貫,這小院子她們雖然沒住幾天,雜七雜八的東西也還是不少。
都裝進去後王姨娘又一陣感謝神仙菩薩,這啥空間可太好用了。
至於說王屠戶一家來收房看到空蕩蕩的小院子作何想,那就不是她們考慮的了。
期間王姨娘一再對大嘴巴的韓大弟耳提麵命,姐姐的這個秘密怎麼都不能說出去,不然後果可不敢想象,彆人即便不把女兒當成怪物,也會對她這能力垂涎不已帶來不儘麻煩。
直說得韓大弟再三發誓一定打死都不說出去,她才勉強放心。
第二天很快到來,幾家人低調地鎖上門,在街頭聚集,看人到齊後便向北城門方向出發了。
其它人家看到韓家母女二人的裝扮,都很是唬了一跳,隻見兩人身上的衣服外麵全是補丁,頭上裹著的是厚厚的泥土色頭巾,頭發稍顯淩亂,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露出來的皮膚也都是黑黑的。
這母女二人日常可不是這樣造型啊,可是收拾的可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看到眾人疑惑的眼神,王姨娘解釋道,“出門在外,搞得亂一點,更加低調安全。”
眾人聽了覺得頗為有道理,張小妹和彭小妹也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對視一眼,也都去取了炭筆在臉上多化了幾道。
惹得邊上大爺大娘大嫂子們看了覺得好笑不已,田大娘揶揄道,“人家韓家母女那是皮膚白,人又生得漂亮,所以要遮掩一番,你兩個土丫頭,畫個屁喲!”
說得兩個小妹一陣羞燥,幸好臉畫黑了看不出來臉紅。
一行人還算是心情頗為輕鬆地出發了,此時隻覺得自家是主動出去避難的,後麵既沒人追,帶的乾糧銀錢也還算充足,還談不上逃荒,比邊上那些南方真正逃荒來的流民條件可是要好得多了。
可是等一行出了北城門,回望整個縣城之時,又不由得都升起一股惆悵之意,人離鄉賤啊,不是萬不得已,誰又想離家自己的家鄉呢,等待眾人的又會是什麼呢。
就連平常最是大大咧咧的韓大弟,此刻都有些傷感,他在這座小城裡出生成長,雖說不見得都是美好的記憶,但想到要離開了還是有點舍不得,這一走,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
殊不知若乾年後他回來了這個小城,還是以那樣一種身份回來的,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隻見眾人出了城門便都坐上了車,韓采薇她們家驢車稍微寬鬆點,還主動幫彭家搭載了個十歲的彭大妞,幫田家搭了個五歲的田珠。
在牛和驢蹄子的噠噠噠聲中,一行人越走越遠,把後麵走路的流民們遠遠甩在了身後,自然也就沒注意到那些流民們晦澀的打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