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十三四歲的嬌俏女孩從內室跑了出來,開心地往田大娘身上撲,“奶奶,你怎麼來了!”
這珍珍是田大家的大女兒,當年放在田大娘身邊養了好幾年,祖孫兩感情很好,這都有快兩年不見了。
田大娘也是慈愛地拉著大孫女,嘴裡隻道,“給我倒口水去,讓我緩緩,慢慢給你們說。”
田珍迅速跑開去給奶奶倒水。
這處院房算不上大,甚至可以說是頗有些擁擠,隻兩間正房並左右兩間廂房,中間僅僅幾尺見方的一個小院子。
左廂房做了廚房,右廂房隔出一小半做廁所,另外一半則是給田珍做臥房。
田大家兩個兒子睡一間正房,夫妻倆睡一間正房,五口人住在這裡是將將住得下,田大娘偶爾來了則是和田珍一起擠一擠。
田大娘順手放下了包袱,喝了孫女端來的水,和孫女以及兩個孫子稍微親熱了一下後,便向偏房的廚房走去。
在廚房裡隨意翻了下,心裡隻一涼,而大兒媳則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她身後。
“這米缸都見底了,咋還沒買糧啊?”田大娘問道。
“這…這…”大兒媳囁嚅著不知道咋解釋。
還是一旁的大孫子田平嘴快,“爹爹酒樓倒閉了,最近一直還沒找到新活計,家裡快沒錢買糧了。”
田大娘大驚,“這好好的,酒樓咋個會倒閉啊?不都開了這麼多年了嗎?”
大兒媳這才解釋說道,“近來這糧價漲得厲害,如今這外麵已經賣30文一斤了,大家日子都緊張起來,哪裡還有人去酒樓吃飯。
再說酒樓買糧的成本也高,哪怕有人去吃,也掙不著幾個錢了,東家索性就把酒樓關閉了,掌櫃、副掌櫃和一乾夥計們則都打發回家了,大郎自然也就沒了活計。”
田大娘眼前一黑,這…這…,那老大這一家可咋活啊,全家可都靠老大一個在酒樓做副掌櫃的收入維持啊。
“大郎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麵奔波,想謀個彆的差事,按說他能說會算,應該不難的,之前還有彆的酒樓想招他呢,但近來酒樓倒閉不少,另外最近府城內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找事,好的差事哪裡還輪得到我們呐。”大兒媳補充道。
正說著話,田大回來了,見到老娘也是一陣驚詫。
而田大娘一見到大兒子,一巴掌就往他肩上拍去,“你這沒了活計,沒錢買糧咋都不給我帶個信,難道想餓死啊,餓死你自己就算了,難道還想把我三個孫孫都餓死不成!”
田大聽到老娘這話說,不由得眼眶一紅,最近他壓力大得很,眼見著糧價一天天見漲,而自家銀錢漸少,自己又一直找不到事情做,急得嘴角冒泡。
老娘這一巴掌以及這幾句話,一下子差點搞得他繃不住了。
“這麼遠,咋個帶信嘛,再說你就那點貼己銀了,還都能掏給我了不成。”田大忍住淚意,嘟囔道。
擔心老娘繼續和自己掰扯,田大隨即又轉移話題,“先不說我這個,娘,你咋來了?我可聽說如今進城要收五兩的入城費呢!”
說到五兩入城費,田大娘又是一陣心痛,沒想到這府城裡竟然這般光景,看來是要浪費這五兩了!
隨即便把如今陽江縣被流民軍占領,局勢動蕩,自己和他二弟一家打算來府城投奔他的行為說了。
聽得田大一陣嘴裡發苦,原先他還想著實在過不下去了回陽江縣呢,這下可好,陽江縣的都來投奔他,老娘還舍了五兩銀子進城來,這可咋整啊。
看著自家大兒那為難的表情,田大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為難的呀,不僅幫不到弟弟一家,還自身都難保了。
她沉思了下,“你弟弟他們還在外麵等消息,這次一起來的張家和彭家,就咱一條街的那個,你記得吧,他們有打算去雙林縣投親,說那邊的光景要好一些。
要不就給你弟弟帶消息讓他們去雙林縣吧?不然花錢進來了,這城內連你都沒活兒乾,你弟弟弟媳他們估計更是找不到活計,那豈不是白瞎。”
“雙林縣?就咱府最北的那個?”
見老娘點頭,田大恍然想起,前段時間的確聽人議論,說那邊這兩年受災較輕,糧價要便宜一些,另外流民也相對更少,光景的確要比其它地方好一些。
想到這,他突然覺得自己家是不是也可以去那邊討生活去?與其在這府城內困死,還不如出去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