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打量一下四周，隻見那野豬所在正是一處窩子，四周高，中間低。
他們此刻站的位置正好在坎上不遠的地方，對下麵窩子看得個分明，幾人意識到，這個位置很好圍堵啊。
頓時五人的眼裡都冒出了精光，那哪裡是野豬，那明明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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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山裡攆兔子，五人多少已經有些默契了，閻二示意彭二繼續盯著窩子裡麵的野豬，拉著另外三人悄悄往後退了一些，然後開始低聲商量。
這麼大的家夥，靠韓采薇的那小弓箭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得用大刀甚至上肉搏。
那閻二不愧是做過幾年衙役的，此時心裡頗有些成算，隻聽他低聲說道，“韓妹子，你待會兒退後點，這回看我們幾個的了。”
韓大弟和田二在一邊點頭，這野豬可不比兔子，力氣大得很，衝撞一下可了不得。
韓采薇的準頭高，但身板小，力氣也還比不上另外幾人，所以她也沒爭著出頭，而是點點頭，準備待會兒在一邊觀戰，同時看看能不能射一射冷箭。
閻二隨即又說道，“韓小弟，你去對麵那坎上守著，我們從另外三麵往你那麵趕。”
很快，韓大弟就悄悄繞到了那窩子對麵，另外三個二則在另外三個方位站好。
一個手勢下去，三個二同時跳下道坎，拿著手上的大刀，就向那野豬撲去。
閻二的刀還是他做衙役的時候衙門發的，後來衙門失守，自然沒有把刀退回去了。
隻見那刀半米長，刀柄短小，連著狹長的刀身及尖銳的刀尖，他跳下去後揚手就向那野豬頭部刺去。
誰知那野豬竟然像有預感似的，“唰”地一聲把頭一偏，躲過了閻二的刀刺。
另一邊則是拿著柴刀的彭二和田二，兩人雖然打了不少天的兔子了，但遇上野豬這種大家夥，還是有些膽氣不足。
見那野豬偏頭過來，拿著柴刀的手不禁有些顫抖，竟然全然忘了要把刀劈下去，腿一軟就隻想往後退。
那野豬也是欺軟怕硬，飛快感受到對麵兩人的氣勢不足，便仰起頭齜著獠牙，就往兩人那裡衝去。
眼見那豬頭就要撞上彭二了，看得站在坎上看著的韓采薇一陣著急，這要是沒有抵擋地撞上一下，那可得受傷啊。
可惜她拿著箭卻不敢射去，這人和豬都正在動，彆一不小心射到人了就不好了，所以隻能乾著急。
還是另一邊等著其他人趕豬過來的韓大弟，一把從坎上跳了下來，手裡的剔骨刀，對準那野豬頭就刺去。
借著整個人身體向下的重力，“噗呲”一聲，刀深深插進了豬頸上，豬血“嘩啦”一聲飆射了出來，緊接著那野豬轟然倒地，一邊嚎叫著一邊掙紮。
閻二連忙衝上去補刀，大刀直接又刺了幾刀，直到那野豬不再掙紮嚎叫為止。
不得不說，韓大弟那這一手，看得岸上的韓采薇連聲稱讚，不愧是將近二百斤的人。
而反應過來的彭二則是一臉感激，幸好這韓大弟出手及時，差點就被野豬拱了。
“真有你的，韓小弟！”閻二也不由得誇讚道，不過他此時的造型有點悚人，隻見滿臉的絡腮胡上，沾滿了噴射出來的豬血，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為是什麼凶殺現場呢！
不過他顯然不在意，伸手隨意地抹了一把胡子，蹭掉礙事的豬血，笑嗬嗬地揚手就對著那野豬拍去。
閻二一巴掌拍下去，那野豬一動不動，看來是死絕了。
窩子裡的幾人霎時樂開了花，韓采薇也跳了下去，近距離打量著那野豬，近看下更顯得大。
她估摸了下，怎麼著都有一個韓大弟那麼重吧，二百來斤的樣子，哪怕平分，一家也都能分得四十來斤肉呢。
韓大弟不知道他姐竟然是以他為計量單位，知道了估計得：？？？
不過近距離看，才能看出韓大弟那一下究竟有多大力道，竟然把那野豬脖子刺了個沒柄。
要知道野豬皮可是要比家豬厚實得多的，哪怕他拿著的剔骨刀前麵很尖銳，要刺那麼深也是頗需要一些力氣的。
她沒忍住上去拍了拍自家弟弟，“好小子，飯沒白吃，肉沒白長！”這大弟弟可真能吃，王姨娘吃一個肉餅就飽了，韓采薇吃兩個，他要吃四個！她沒少在心裡默默吐槽他飯桶。
韓大弟沒想那麼多，隻當姐姐是在誇自己，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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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五人抬著碩大的野豬回到眾人駐紮之地時，大家一看到抬著的血都還沒乾的這麼大野豬，瞬間幾裡哇啦炸開了鍋，各種誇讚聲音、歡喜聲不絕於耳，就連當時嚇得差點腿軟的彭二和田二也一臉自豪，這是給家人們最好的過年之禮物了。
是的，今晚上就是大年三十了，眾人在這山裡已經穿行了差不多五六天了，按照田大他們之前打聽所了解的，估摸差不多已經走了一半多了，不算太慢。
隻是今晚上得在這荒山野嶺裡過年了。
不過好歹得了這麼大一頭野豬，氣氛一下子熱鬨了起來，孩子們更是興奮得哇哇大叫，他們才不管在哪裡，隻要有肉吃哪裡都是過年。
雖然是韓大弟發揮了主力，不過韓家也沒小氣，隻說儘管做，晚上大家一起吃，吃個飽，剩下的再平分。
一時燒水的燒水，刮毛的刮毛，眾人就忙活開了，在這了無人煙的深山中，這個小坪上，一派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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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中過年
“那野豬轉頭就要向我衝來，我舉刀就要砍，你們韓哥哥一把跳了下來，對著豬脖子就刺去，豬血一下子飆了出來，那野豬來不及反應便哀嚎倒地了！”
隻見田二邊上圍著一群孩子，都凝神聽著他描述當時圍獵野豬的場景，聽到是韓哥哥一刀便刺死了那麼大一頭野豬，頓時都扭頭崇拜的眼光向韓大弟看過去。
就連那張小妹、彭小妹和小田珠等幾個女孩也都忍不住一臉崇拜地看著韓大弟，直把他看得不好意思直撓頭。
彭大爺則好笑地對著孩子們說道，“你們得多吃多動，你看你們韓哥哥，那一身大塊頭，那野豬遇上了他，豈能是他的對手，壓都能把豬壓死！”
幾個男孩子沒聽出裡麵的調侃之意，隻在心裡默默決定今後一定要更加努力吃飯，並且也要跟著紮馬步鍛煉，爭取早日長成韓哥哥那樣的體格，今後也去殺野豬，這樣好餐餐吃大肉。
周圍的人則一陣好笑，的確，那韓家小子肉眼可見的又壯實了不少，個頭又往上喘了不少，將近兩百斤重。
要不是臉看上去還稚嫩，看背影都隻以為是哪家的壯漢小夥子呢，看上去都有他那孕肚子娘兩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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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出門在外，還真是鍛煉人，近來你家這兩個可都是眼見著結實了不少，結實好啊，健康，讓人看著歡喜，不像那些瘦巴巴的，一看就是日子過得苦的。”彭大娘邊燒火，邊和遞柴的王姨娘嘀咕道。
王姨娘打量了下自己的一兒一女，點點頭，的確都壯實了不少，尤其兒子，本就到了快速長個子的年紀了，這幾個月吃得好又動得多，更是見風了長。
就連女兒，也不再是之前乾瘦和蒼白的模樣，看上去臉色紅潤，長高了一些，身材修長而結實，手上勁道也不小。
之前她還擔心女兒變成這樣沒有了閨秀模樣，還和彭大娘抱怨過，這不彭大娘說著話安慰她來了。
聽到彭大娘這話，她轉念一想，也覺得這樣挺好的，結實好啊，健康就好，今後哪怕遇到什麼事情，也都有自保能力。
至於之前擔心的不好嫁人之類的，後麵自然能遇到那有眼光的，她女兒那麼好，可不愁嫁，她心裡默默想到。
另一邊，男人們則都聚在一起拔毛修豬，燒開了的水就往那野豬身上淋，死豬不怕開水燙嘛。
但要清理乾淨這渾身毛，可真是個技術活兒，尤其這野豬，毛又多又硬，皮還厚，沒有趁手的刮毛工具的眾人，好一通忙活。
“要王屠戶在就好了，他那一手刮毛手藝可是祖傳，刷刷幾下就把毛剃得乾乾淨淨，我以前最愛上他那裡買豬腳了，保準每一個豬腳趾上都沒有一根毛，那種豬腳燉好了，吃起來才叫個舒服。”閻二邊給野豬刮毛邊念叨著。
“哈哈，那當然越乾淨越好吃，無毛豬嘛，可惜喲，人王屠戶可不跟我們來，人家家大業大人又多，待在咱陽江縣城裡好好的，估計一個個大兒子亮出去，流匪都得怕他家呢！”田二調侃道。
眾人都點點頭，那王屠戶家的確兒子又多又健壯，看著就不太好惹，此前還時不時會仗著人所勢眾欺負人，隻不過沒做得太過分罷了。
一時眾人心裡又不由得聯想，雖說他們走得早，但這走得對不對心裡其實都沒太有譜。
說不定那些留在縣城裡的，現在過得好好的呢，而他們則是膽子太小，用那戲文裡的詞說就是太杯弓蛇影，瞎忙活一場呢也說不定。
罷了罷了，出都出來了，再多想無益，眾人甩掉這些念頭，又專心去修理野豬去了，還是眼前的豬肉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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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眾人以為家大業大人才多且不好惹的王屠戶家，此刻正狼狽地蜷縮在府城門口的地窩子裡，一個個健壯的兒子們都待得無精打采的。
前段時間，前北街上，本來還在糾結遲疑要不要離開的王屠戶及周邊鄰居，在聽說府城官兵打來了，要在和城裡流民軍們打仗，怕被殃及的他們，嚇得趕緊匆忙收拾了東西，就出了北城門往府城跑。
這一路去府城的路上，可比當初張家、田家、彭家和韓采薇他們離開的時候要混亂得多了，路上人多且雜，都是北上去府城避禍的人。
而時不時衝出來的流匪，再不止盯著大戶人家了，而是看到人就搶，敢反抗就一陣打殺。
不僅流匪，就流民隊伍中，也有那偷雞摸狗的，時不時就是一陣打殺哄搶聲傳來，路上人人自危。
王屠戶他們雖然聯合了幾家鄰居一起走，看著還算是人多勢眾、氣勢洶洶，所以好歹沒被搶，但因為走的時候匆匆忙忙，很多東西都沒帶上，乾糧也沒來得及製作多少。
一路上還得時刻警惕著被搶，精神緊繃，哪裡還有機會和閒心就地燒個熱水做個飯，先是就著冷水啃乾糧，到後麵乾糧都快啃沒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府城門口，卻被告之入城費已經漲到了十兩。
他家可是十多口人，一人十兩那真的是家底都要被掏空了，自然舍不得掏錢了，隻得暫時縮在那城門口，盼著過幾天城門打開，就能入了城。
窩了兩天城門還沒開，他們那模樣可真的是和難民一樣了，衣衫襤褸的，比張家、彭家和田家當初慘多了。
府城門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除了像他們這樣苦等的，也有的人家不再寄希望於城門打開，而是像前麵人一樣，取道大孟山繞行，打算從山裡穿過，去雙林縣討生活。
因此在韓采薇他們後麵，已經漸漸有一些零星的流民隊伍了，這空曠靜寂的大孟山裡，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
隻不過後麵那些人牛馬不充足，大多靠著雙腿走，速度要慢很多，一時半會兒是趕不上最前麵韓采薇這一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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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暫且不說，隻說在這個坪上，隨著天色漸漸晚了，眾人終於手忙腳亂地修好了這頭野豬。
把修理乾淨的野豬，用閻二的大刀把豬肉劈成了一塊一塊的，看上去紅白相間的新鮮肉，甚是喜人。
那田大不愧是在酒樓做到了副掌櫃的人，不僅能說會算，還有一手不錯的做菜手藝。
隻見他就著修理好的豬肉和放出來的豬血、豬肝、豬肺之類的，隻放了點鹽，和韓采薇貢獻的為數不多的胡椒粉，不一會兒就燉出了一鍋香噴噴的殺豬菜。
並割了一大塊五花肉下來，炒了一大盆油滋滋的紅燒肉，大塊大塊肥瘦相間的肉，看得一眾人垂涎欲滴。
韓采薇則好玩兒的片了不少豬腿肉下來，用樹枝串成肉串子，放在火上烤了，撒點鹽，吃上去也噴香，發給一個孩子一串，樂得他們一個個拿著肉串到處炫耀，都舍不得張嘴吃。
聽說是在一片橡子林中發現的野豬，張大爺不由得說道，“這吃橡子的野豬最是香，我就說今晚怎麼覺得肉格外好吃呢！”
閻二也是邊大口吃肉邊連聲稱讚道，“就是，就是，格外香，比家裡養的要好吃多了！這個年，過得真有滋味兒！”
他向來孤家寡人一個，過去過年也不好意思去彆人家，都是自己一個人過，隨便糊弄幾個菜就過去了，哪怕吃得上肉，做得也是相當糊弄的。
今天晚上不僅肉菜做得這麼好，人也多也熱鬨，他這心裡竟然覺得比在縣城家裡還舒坦，哪怕周邊黑乎乎的，寒風也刮個不停，隻有那柴火堆的火光照著，心裡卻暖呼呼的。
韓大弟則是整個人都埋在了碗裡，隻見他暴風吸入了一大碗的豬雜湯，又大口嚼紅燒肉，順帶著往嘴裡扒雜糧飯，那個噴香勁兒，看著的人不由得都能多乾半碗飯。
可惜沒有酒水，一眾老爺們兒吐槽不夠暢快，被一眾大娘們狠狠拍打了一番，“吃肉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老爺們兒也不生氣，隻繼續笑嘻嘻地大口吃肉，最後大家夥兒以熱水代酒，所有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端起水碗來，一口乾下，共同祝願明年一切順利，日子越過越好。
邊上幾個大火堆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為這個年添上了更熱烈的氣氛。
晚上，韓家三口躺在還算暖和的三角帳篷裡，心情尚算輕鬆愉悅。
王姨娘則是充滿希望地規劃著，等到了雙林縣後最好去那縣城裡，租個小院子，韓大弟去找個活計，家裡還有頭驢，也可以出去接一點拉貨的活，而她和女兒則接一些縫補刺繡或漿洗的活兒。
等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好養大，一家子齊心協力慢慢把生活過起來，然後再慢慢攢錢，買個小院子，這日子就算立起來了。
那時候她在尋摸著給女兒說個本分人家，給兒子也找個勤快媳婦，最好再送肚子裡這個小的去識幾個字，兒子兒媳多給她生幾個大胖孫子和孫女。
這樣她就可以在家乾乾活帶帶孫子了，想著想著不由得都樂出了聲，暢想了好一會兒，才在美好祈願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