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到熟人//
剩下的四頭野豬,都是個頭偏小的,賣起來不算麻煩,姐弟兩第二天一大早去另外兩條街轉了轉,找到一家看上去規模很大的肉檔子,交談一番,便順利地都賣出去了,隻是價格要比酒樓那邊低一點,但也有28文一斤。
兩人不禁一陣輕鬆,這趟出來不僅迅速完成了賣野豬肉的任務,價格還比預想的要高,扣除出租馬車的成本後,還能掙將近十兩呢。
隻是這種機會顯然不多,今後偶爾撞見一頭兩頭野豬還有可能,再一次性打到這麼多估計不太可能了。
一圈轉下來,韓采薇大致了解了這府城買賣及物價的行情,因為府城人多,並且貌似也挺有錢的,所以各種山珍野味好賣的很,價格還比縣城高一些,今後她做個“空間”貨郎,應該是有利潤的,也算是對老天賞賜的空間物儘其用了。
姐弟倆心情美滋滋地準備再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兩人住的普通客棧的普通房間,兩間一起三十文一晚,也還算住得起,不過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就賣自己家裡那一點兩點,既要車費又要住宿費的,還是不劃算,所以就很需要韓采薇這種統購統銷的角色存在。
接下來便是找機會把空間裡的老虎賣掉,不過這麼個大家夥,貿然拿出來有些打眼,另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人能買得起的,還是要慢慢找機會,一時急不得。
在客棧存好馬車,兩人便在這府城逛了起來。
府城果然要比縣裡繁華得多,三條主要的商業街上,都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鬨,各種商鋪應接不暇,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應俱全。
“沒想到這府城這麼熱鬨!可比長陽府那邊都差不多了,我就小時候去過一次長陽府,印象中也如此街麵上全是人。”韓采薇不由得感歎道,這裡雖然比不得現代她去過的大商場,但也看出一些繁華強盛之相了。
韓大弟去長陽府的次數要稍微多一些,對比之下感受更明顯,隻覺得這邊似乎還要更熱鬨一些,“之前聽劉村長說,目前就我們永安縣人口還比較少,其它縣人都多了起來了,這府城淩駕於那幾個大縣之上,自然繁華得很。”
韓采薇點點頭,這府城相當於現代的市區,全市的人口越多,市區肯定是越繁華的。
隨即想到可以趁著永安縣還沒發展起來,去縣城買個鋪子或房子之類的,看府城如此繁華,想必人口多起來後,永安縣城也不會太差的,買來自己用或者出租都可以,等回去了便看看去,果然□□人到哪裡有錢了都想買房買鋪。
邊說著話,邊路過到一家糕點店,兩人見生意紅火得很,外麵不少人排隊,香甜味不斷飄散出來,應該是好吃的,可以買點回去嘗一嘗,於是便擠了進去。
“韓武常?”正排著隊,一個聲音從右後邊傳來,帶著一絲猶疑。
韓采薇還沒反應過來,主要太久沒叫過這個名字了,都忘記了,而韓大弟好歹被如此叫了十幾年,一下子聽到有人叫自己,“啪”地一下把頭轉過去。
“真的是你啊,你這變化不小啊!”對麵人見他轉頭過來,高興地說道,邊說邊上下打量著韓大弟,半年多沒見,這人五官沒變,卻高壯了不少,剛才他看了好一會兒,一時還不敢相認,實在是覺得像,這才試探性地叫出了聲。
韓大弟一看對麵人,果然是認識的,“黃雲帆?!你怎麼在這兒啊?”
隻見男子穿著藏藍色直襟長袍,腰間束著月白祥雲紋的腰封,頭發束起戴著簡單的冠,整個人看上去頗為矜貴,和對麵穿著褐色交領右衽衣作短褐打扮的韓大弟形成對比,兩人看著就不像一路人,沒想到竟然是認識的,邊上的人不由得好奇側目。
男子走上前,熱情地說道,“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在這兒,走走走,我們出去說,這裡人太多了。”說著就往人群外的一個空地走去。
“誰啊?”韓采薇疑惑地問道。
“以前在學堂認識的,待會兒和你細說,不知道咋來這裡了,我先問清楚下。”韓大弟低頭悄聲說道。
韓采薇眼神閃了閃,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舊人,可真是神奇,顧不得排隊買糕點了,跟著就走了出去。
“哦?這是你姐?韓三小姐?”黃雲帆見後麵跟著的韓采薇,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韓采薇一時更加疑惑了,這誰啊,貌似和大弟挺熟的樣子,竟然連自己在韓家排行第三都知道,可是自己的記憶裡,卻實在沒見過這個人。
“嗯,你怎麼來這裡了?”韓大弟一語帶過,警惕地追問道。
黃雲帆猶豫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要說實話,剛才一時嘴快叫出了人,沒細想後續如何說,他家可是逃難過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能直接說出來。
原來他便是那黃縣令之子,當時流民攻城,他爹黃縣令要被推下懸崖然後以死頂鍋,幸好提前知道了那些人的打算,為了活命,隻得帶著妻子兒女乾脆投奔了河對岸的慶國。
見韓大弟也一臉猶豫要說不說的樣子,黃雲帆覺得對方很可能也是逃難過來的,轉念一想,如今在慶國這邊,其他想害他家的人也找不過來,更奈何不了他家了,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於是主動先說道,“流民破城後,我家就投奔到這邊來了,如今我爹還是做縣令,在下麵的永長縣,我這次來府城買點東西,沒想到竟然遇到你了,你們呢,什麼情況啊?”
聽到這話,姐弟倆不由得放鬆了,原來人家也是投奔到慶國來了呀,並且還在做縣令,那自然是和大金韓家那邊無關了。
韓大弟於是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說道,“我家也是流民攻城後出來的,我們路上因為種種耽誤了,才剛到不久,不過隻和我姐和我娘,你知道的,我們和其它韓家人關係不太好的。”
黃雲帆了然的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情況,就他們三人也是從大金那邊逃出來的。
按說他和韓大弟,兩人一個是縣令之子,一個是土地主的庶子,地位本是有些懸殊的,愛好上也略有不同,一個是好讀書的,而另一個對讀書沒什麼興趣,雖說在一個學堂同窗好幾年,但也不像是能湊到一起去的。
但兩人關係其實還不錯,主要是因為黃縣令在陽江縣不受歡迎,黃雲帆便也受到了學堂其他鄉紳家孩子的排擠,而韓大弟也和那些人玩不到一起去,因為他畢竟是一個小妾生的,總遭人嫌棄。
因此兩人走的就相對近一點,時不時會一起吐槽夫子和眼高於頂的同窗,對對方家庭的情況多少也了解一些,因此剛才黃雲帆才能一口叫出韓三小姐。
兩邊話一說通,便明白大家都是天涯同路人,雙方心裡都沒有了警惕,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三人便又找了一個茶館,細細交談起來。
沒想到半年多沒見,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當時私塾放冬假,還以為放完假就能順利上學了呢,沒想到如今兩人都到了千裡之外的慶國腹地,一時兩人都不由得唏噓不已。
不過竟然能在這裡再次相遇,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
“你現在在做什麼?”在茶館裡剛一坐定,兩人便異口同聲地問道。
話一出口,兩人不由得都哈哈一笑,看神態和肢體動作,兩人俱是很放鬆的樣子,可見之前的關係確實還不錯,韓采薇暗暗揣度著。
韓大弟如今正滿腔都是分享欲的時候,馬上就說道,“我在我們縣,找了一個衙役的活計,等我從府城回去後,說是要做什麼培訓,然後再上任,但當時那些招人的衙役給我說錄上應該沒什麼問題的,條件不高的,待遇卻還不錯,我也算是有個正經事可做了,嘿嘿。”
隨即想到自己還沒說過自己在哪裡落戶,又連忙補充道,“哦,對了,我們落戶在你老爹隔壁的永安縣。”
“永安縣啊,我知道。衙役?那還不錯呀,你以前不是一直苦惱說不知道自己今後想做什麼嘛,看你如今這身材體格,做衙役很適合,再說在這邊做衙役,還沒什麼危險,挺好挺好。”黃雲帆說道。
聽得邊上的韓采薇在心裡嘖嘖,看人這話說的,多有水平,看來是個情商高的。
韓大弟見老友也這麼認為,更是坦率地直接表露心跡,“這衙役雖然是不入流的,你可能看不上,但我覺得挺好的,是我第一次想要認真做的事,等回去了我會認真做的。”
黃雲帆點點頭,他本就不是那種勢利的人,聽到韓大弟要去做衙役,沒有覺得什麼入流不入流,隻為他高興,還給他補充道,“我們縣也招了很多衙役,這裡的衙役可比大金那邊的要好得多呢,都是做實實在在事情的,不需要搜刮民脂民膏也能養活自己和家人,就是需要跑上跑下,傳達各種政令消息。”
這話簡直說進韓大弟的心坎裡麵去了,他就是這樣想的,既能做一份實在的事情,又能養活家人,這就是他目前的願望,之前一直蹉跎讀書,而自己又不是那塊料,著實浪費時間。
“那你呢?你爹又當縣令了,可惜我們沒落戶到你爹管轄的縣,不然還能走走後門,嘿嘿。”韓大弟開玩笑道。
聽到這話,黃雲帆不由得正色道,“那可不行,慶國這邊官場管得嚴格的很,可不興走後門之類的,就連我要去衙門做事,都得自己去應征。不過我爹說在這邊當官要更容易,也更舒心呢,才來半年,他就順利當好了知縣,比之前在陽江可要做得好得多。”
“知道知道,我開玩笑呢,我們在永安那邊挺好的,才來這麼一段時間,就確實感覺到和大金很不一樣,衙役們竟然經常要下鄉給百姓們傳遞各種消息和辦理各種雜事,他們縣令、縣丞這些看著也樸素得很,昨天我還見到了還和我說話開玩笑了呢。”韓大弟拍了老友一下,解釋道,他可不是那種真心想走後門的人。
隨即又說道,“也是因為這樣,我才願意去做衙役的,不然天天去拿著鞭子去打人,給我多少錢我都不願意去,那樣還不如去做苦力。之前哪裡想到慶國這邊如今這樣好,記得我們小時候,可是都說慶國人都活不下去了,天天戰亂,所以一開始我們還沒敢直接過來,這才耽誤了。”
黃雲帆點點頭,他們家也是他爹做縣令消息更加靈通些,才敢直接過來的,不然也的確是要糾結猶豫一番,難怪現在引進人口進展不是特彆快,因為大家對慶國的了解還需要一個過程,尤其一些隔得遠的南邊老百姓,對慶國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好幾年前戰亂時。
說完自己,韓大弟又問道,“你學問那麼好,應該在繼續讀書吧?”
“是的,之前我爹總說我火候不到,壓著不讓我去科舉,如今來了這邊,他自己感受到官場風氣不錯,便同意我去參加明年的縣試,考過了就可以正式開始科考之路,所以我如今正在加緊溫書學習”黃雲帆說道。
一會兒又補充道,“這次來府城就是買書的,我們縣裡好多書都沒有,如今書籍缺得很,說是當年戰火毀掉了很多,聽說朝廷在加緊印刷,隻是沒那麼快。”
聽到這話,韓采薇不由得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空間裡還有好多書,當初從韓老爺書房裡掃蕩而來的,不由得計劃待會兒要去書店看看。
“縣試?考過了就是童生嗎?”她對這古代的科舉不太了解,隻知道有幾個試,需要一關關考過,於是開口問道。
對於自己如今十六歲,童生都還不是,黃雲帆沒覺得有啥,那是之前他爹不讓他下場考,考了的話肯定能過的,黃少年就是這麼自信,所以絲毫沒有覺得對方這麼問是在陰陽怪氣自己,實際也確實沒有,但有那敏感的可能就會如此覺得。
反而耐心解釋道,“是的,縣試考過了就是童生,然後參加府試,考過了就是秀才,再之後參加鄉試,考過了就是舉人,最頂層的就是會試和殿試了,考過了就是進士了,縣試和府試如今一年一次,鄉試三年一次,我明年的縣試和府試如果過了,就能參加後年的鄉試了。”
隨即想到話不能說太滿,又補充道,“縣試我把握比較大,府試還是要好好努力一下,至於後年的鄉試火候還不是特彆夠。”說著也是摸摸後腦勺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