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專家把蘇茂言的論文單獨放到了一邊:“反正總算看到點新東西了,我看這位小蘇醫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多患者也算是不容易了,這個數據雖然少,但是記錄的信息還是很詳實的,隻要不是作假,這個結論還是有價值。”
論文數據造假也是比較常見的事情,所以這位專家才會這麼說。
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場的幾位專家都不約而同的記下了蘇茂言的名字,反正麵試他肯定是能進了,不僅能進,還是重點考察對象。
於是遠在華市的蘇茂言在半個月後就接到了首都麵試的消息。
同組的寧專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啊小蘇,要好好表現啊!”
之前才知道蘇茂言是今年國協的正式候選成員的時候他們還挺驚訝的,但是經過了這兩個月的相處,反而覺得蘇茂言不進入候選名單恐怕才叫人驚訝。
畢竟蘇茂言的工作能力和態度還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目前加上了睡眠和情誌療法的病人們,恢複的比其他的組彆的都要快一些。
不管是血脂的情況、六分鐘步行測試情況還是左室射血的分數,包括西雅圖心絞痛量表的測試結果,同時采用所有治療手段那一組的病人數據都是優於其他組的。
這也讓他們這個研究組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所以這次蘇茂言要請假去首都,大家也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同時joseph的恢複情況也很好,甚至可以蘇茂言他們項目裡恢複的特彆好的病人相比,畢竟joseph是剛剛做完手術就開始接受恢複治療,而其他病人們這是耽擱了最佳的恢複治療時間。
那位之前對蘇茂言還有點疑慮的康複治療師見狀也是開了眼界。
畢竟他手頭有不少數據,joseph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是手術之後恢複的最好的病人之一。
joseph也算是見識到了中醫的神奇,聽了再多都沒有實感,得自己體驗體驗才知道。
蘇茂言要去首都,秦嶼肯定是要陪著的。
其實麵試就半天的時間,不過在上午,所以他們提前了一天去,還和在首都錢智一起吃了頓飯。
這頓飯錢智請的是非常彆扭,不過錢老爺子吩咐了他一定要請蘇茂言吃飯,所以他才不情不願的給蘇茂言打了電話。
蘇茂言接到電話時也很驚訝,見錢智態度雖然彆扭,但是語氣挺好的,他也就沒有拒絕。
飯桌上,錢智彆彆扭扭道:“你這次的論文好像寫的挺好的。”
蘇茂言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畢竟他人在華市,也沒法聽到首都的消息。
錢智見狀解釋道:“我都聽說了,傷科方麵的專家對你的論文都挺有興趣的,還送去給了會長看,估計明天麵試的時候,會有不少麵試官。”
錢智也不是白請蘇茂言吃飯的,畢竟他叔叔的意思他也明白,就是讓他給蘇茂言報信來的。
“很多是多少?”蘇茂言也愣住了。
之前通知裡麵不是寫的一般就三到五位麵試官嗎?
錢智解釋道:“新會長挺重視這次的招新工作,他一重視,下麵的人當然也不可能怠慢,所以這次論文的評選工作非常嚴格,總共就選出了三篇還寫的不錯的,你是其中之一,麵試你的人當然會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那三篇論文的“答辯”都排在了明天上午,應該說,明天上午就對那三篇論文的撰寫者進行麵試,而麵試的人除了各自科目的專家之外,也有會長和幾個副會長。
“不過我也隻是聽說,會長和副會長們來不來,我也不清楚。”
不過有錢智的消息,蘇茂言還是非常感激的,至少他也知道了一些明天的情況,晚上還可以再做做準備。
第二天果然就像是錢智說的那樣,整個麵試等待區就三個人,除了蘇茂言之外,還有兩位看起來三四十歲左右的中醫師。
大家交換了姓名之後,大約也就知道了彼此的情況。
他們三個人,兩位都是研究婦科的,交上去的論文也是婦科相關,隻有蘇茂言一個人是傷科相關的。
“你叫蘇茂言?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那位快四十的中醫師回憶了片刻後就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曾經在期刊上麵投過稿?”
蘇茂言點點頭,他之前投了兩篇論文之後,又陸陸續續的投了一些,畢竟有李老督促,他也不敢怠慢。
另一專家聞言也道:“我想起來了,你之前好像發表過婦科方麵的論文,其中一篇是孕期高血壓的,對吧?那篇論文寫的挺不錯的。”
其實作為醫生來說,一年到頭看過的論文不知凡幾,能被記住的真的是寥寥無幾,更彆說還能把人名記住了。
蘇茂言當時是連著好幾期,每一期都上了醫學前沿欄目裡的第一篇,而且都是婦科相關的,所以這才被人記住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論文質量比較高。
“那你這次怎麼沒有寫婦科方麵的論文?”另外兩個人也好奇了。
從論文的質量來看,蘇茂言在婦科方麵的專精程度應該挺高的,怎麼這次交的竟然是傷科方麵的論文?
其實兒科也不錯的蘇茂言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還好工作人員這時走了出來,告訴他們麵試開始了。
蘇茂言排在最後一個,所以他得等到前麵兩個都麵試完了才能進去。
不過他也不著急,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論文又拿出來看了一會兒。
而麵試間裡麵,第一個進去的人看著麵前的七八個評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怎麼這麼多人啊?
一個小時之後,他終於滿身冷汗的從麵試間裡麵出來了。
一出來,還沒來得及給第二位同誌傳授經驗,第二位同誌就被喊進去了。
於是隻有蘇茂言一個人聆聽他的苦難一小時。
沒錯了,真的是苦難一小時,因為那裡麵的麵試官一個比一個狠辣,比他當年畢業論文答辯的時候還要可怕。
“問的問題都特彆尖銳。”
也不是針對人的,就是針對論文裡麵提出的論點,他今年都要四十了,還被問的滿頭大汗,可見這次的麵試有多凶殘。
然後又是一個小時,第二個人也是一腦門子的汗出來了。
這都冬天了,還能被逼成這樣,也不知道是裡麵的空調開的太熱,還是麵試官們都格外的有熱情。
蘇茂言見狀也有點小緊張,不過已經輪到他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的進去了。
沒想到進去之後,發現幾位麵試官的臉色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嚴肅,反而挺和藹可親的。
這應該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錯覺吧?
這麼想著,他就聽會長道:“蘇醫生請坐。”
這位新會長今年五十出頭,但是看起來挺年輕的,事實上在中醫界裡麵也不算年齡大,反而正是比較吃香的年紀。
他能坐上新會長的位置,也說明他本身的水平。
蘇茂言點點頭,向各位麵試官打了招呼之後就坐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他自己介紹論文的情況。
介紹完之後,沒想到幾位麵試官都沒問問題,反而是會長開口道:“你的論文我看了,非常嚴謹,除了樣本數量比較少之外,我也找不出什麼大的毛病。”
沒錯了,本科和碩士期間畢業論文都是全校第一的選手即便畢了業,寫起論文來也是非常順手的。
而且蘇茂言本身就是個強迫症,如果論文有邏輯的問題,他肯定第一個就受不了。
隻是他也知道,會長說的話還是誇大了,他的論文問題肯定還是挺多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長會對他這麼親切。
他不明白,其他的麵試官也挺不明白的,因為他們之前那麼狠辣,都是因為會長帶的頭,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就像是答辯委員會的會長開始發難了,其他老師要是不發難的話,那不是顯得自己沒有發現問題的素質和水平嗎?
所以會長為什麼會突然溫柔?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但是不正常的會長其實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不正常。
在他看來,對25歲的中醫師的要求,和對35以及39歲的肯定是不同的。
你能用要求初中生的標準去要求小學生嗎?六年級的小學生能解出初三的題目,那對老師來說是驚喜,初二的學生解出初三的題目,雖然挺不錯,但是驚喜也談不上。
當然,除了這個理由之外,會長也是有私心的。
就在前天晚上,他才知道蘇茂言論文裡的59個患者裡麵,竟然還有他的一個親戚。
這位親戚和他的關係其實很遠,屬於扯了好幾個人才能扯到的那種,找到他也是因為身體的原因。
之前他答應了幫著這位親戚找傷科方麵的專家治療損傷後遺症,不過前段時間他確實有點忙,所以就耽擱了,沒想到昨晚一聯係,卻發現這個親戚已經好多了。
這一問,就發現了原來他是在蘇茂言那裡治療的。
這位親戚在電話裡麵也是把蘇茂言翻來覆去的誇了半天,又是誇醫術,又是誇醫德,會長這個人雖然有點嚴格,但那是對著他不了解的人。
通過這個親戚,他覺得自己對蘇茂言還是有了一個側麵的了解,所以今天一看到精精神神的一個小夥子,就忍不住有了好感。
不過溫柔隻是表象,因為他在誇獎了蘇茂言之後,還是開始溫柔的提出問題了。
沒錯了,語氣是很溫柔,問題仍然犀利。
一個小時之後,蘇茂言也滿頭細汗的從麵試室裡麵出來了。
於是三個小時前還是陌生人的三位同誌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之後,都忍不住升起了惺惺相惜的同誌情誼。
真的是辛苦了啊,同誌!
而在和他們隔著一堵牆的麵試室裡,會長開始拍板了:“我覺得今天上午三位麵試的中醫師都很不錯,進入國協是可以的,你們怎麼看?”
會長都這麼看了,他們能怎麼看?
而且彆看他們問題問的犀利,但那也是在論文有意思的基礎上,如果論文裡提出來的東西沒意思沒用處,他們也不可能問的這麼細致深入。
於是大家也點頭,讚同了會長的意見。
會長見狀又提出了下一步的工作部署,那就是這三篇論文裡麵提到的新東西,還是得進行進一步的驗證,如果可以的話,甚至可以進行試點推廣。
每年國協都有不少這樣的課題,這些課題也是大家競爭的指標之一,畢竟確定了課題,那就有資金往下撥,所以到了年底,不少都盯著明年的課題。
沒想到今年竟然有三個課題落到了三個新人的頭上。
這可真的是天下掉餡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