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充足的作案動機去殺掉周子揚,但她一個女人,又是怎麼精心籌劃,將周子揚從樓頂的天台推下去的呢?她是怎麼躲開的大樓監控?
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具體結論還要等見到劉瀾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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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抱走了周子揚經手的所有案件的資料,辦公室沒其他線索,大家這才收隊。
法醫那邊很快給出了驗屍的結果。
辛言第一時間將結果發到江平策的手機上:“死因是高處墜落導致的顱骨碎裂、內臟碎裂,血液中發現酒精殘留,證明他死前曾經喝過酒。從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看,他在死前兩個小時內吃了宵夜,吃的是牛排。內褲檢測出精-液,死前可能跟人發生過性關係。指甲裡發現了不屬於他的皮膚碎屑和血跡,正在檢測基因。”
看來,周子揚死前的經曆還挺豐富。
他應該是昨晚10點左右吃了宵夜,之後跟情婦發生了關係,才拖著行李箱進入大廈;又或者,他的情婦陳月琴就在大廈裡等他,兩人去星河大廈的辦公室裡摸黑找刺激,完事兒之後,周子揚在樓頂天台墜落。
他指甲裡的皮膚碎屑和血跡,說不定就是掙紮的時候劃到了凶手?
江平策將案件現有的資料整理成一份文檔,發給越星文。
越星文在律所展開了調查,主要查齊律師、陳月琴這兩位嫌疑人。
警隊這邊傳喚陳月琴,她否認了跟周子揚有曖昧關係,一口咬定自己找他就是為了谘詢法律問題:“警官,我要說多少遍你們才信?我姐跟我姐夫感情不和,鬨離婚呢,我當時就是找周律師谘詢一下,怎麼讓我姐姐拿到房子和孩子的撫養權!”
林隊問:“你姐姐的官司開庭了嗎?”
陳月琴:“早就打完了,我姐隻拿到房子,孩子的撫養權給了我姐夫。”
江平策心底忽然一動——昨天,星文聽見周子揚語氣不耐煩的電話,會不會跟這個案子有關?不服可以上訴,是周子揚跟這位“姐姐”的對話嗎?還是說他經手了彆的案子?
由於陳月琴死不承認,林隊乾脆將基因鑒定的結果扔給她:“死者周子揚指甲裡的皮膚組織、血跡,都跟陳小姐的基因完全吻合。他辦公室內還發現了很多陳小姐的指紋,你怎麼解釋?”
陳月琴臉色驟變。
林隊緊跟著拿出天台上發現的項鏈:“這是你的嗎?”
陳月琴看到這條項鏈,如同見鬼一樣,她的嘴唇開始劇烈地顫抖:“我、我跟周律師確、確實在一起半年了,去年我找他谘詢法律問題的時候,發現他是個又溫柔、又有才華的男人,一時鬼迷心竅,就跟他……”她頓了頓,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但我沒有殺他,我那麼愛他,怎麼可能殺他!”
江平策低聲問:“周子揚要跟老婆離婚的事,你知道嗎?”
陳月琴緊咬著嘴唇,片刻後,才聲若蚊蟲地說:“我知道,他說離婚之後就娶我。”
林隊笑道:“看來他給了你不少承諾?如果你發現,這些承諾都是他在騙你,他隻是玩弄你,你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他從樓頂天台推下去呢?”
陳月琴的臉色陡然蒼白如紙:“不可能!”
就在這時,江平策收到越星文發來的消息:“陳月琴的同事說,昨天她下班後出門打包了一些吃的,又回到星河大廈。今天上班最早的同事說,早上8點進門時見陳月琴從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出來,明顯昨晚睡在這裡了。他們設計師,有時候為了趕稿會直接在辦公室通宵,老板給他們提供了臨時的住處。”
江平策放下手機,問道:“你昨晚,是不是睡在星河大廈?”
陳月琴:“……”
江平策湊到林隊耳邊:“39樓有目擊者看到她早晨8點從休息室出來,今天早上8點之前,大廈門口的監控也沒有拍到她的出入紀錄。證明她昨晚睡在39樓的休息室。”
也就是說,昨晚一整夜,陳月琴都在案發現場。
林隊挑了挑眉:“陳小姐,你現在嫌疑很大,昨晚你跟死者有過親密接觸,你還留在星河大廈過夜,有作案時間,作案動機,死者指甲裡還發現你的皮膚和血跡,天台掉落的項鏈也證實是你的,我們現在就可以申請逮捕你!”
陳月琴嚇得麵無血色,崩潰地吼道:“我沒有殺他!真的沒有!昨晚我倆確實在辦公室……但結束之後我就回39樓睡下了,當時是晚上11點左右,我睡著了,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是凶手!求求你們相信我……”
女人滿臉都是眼淚,妝容都花了,也不知是因為難過,還是恐懼。
然而,不管她怎麼狡辯,她的嫌疑確實是目前最大的。
突然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緊緊攥住拳頭,惡狠狠地道:“肯定是劉瀾殺的!劉瀾知道她老公準備跟她離婚,不給她分房產,還要帶走孩子,她肯定是動了殺心!周子揚父母早就去世了,隻要周子揚死了,她作為配偶,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就在這時,一位同事推門而入,低聲在林隊的耳邊說:“劉瀾來認領屍體了。”
江平策轉身出門,看見走廊裡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穿著亞麻色的連衣裙,白色高跟鞋,長發在腦袋後麵鬆鬆地紮了起來,臉上沒有化妝,看上去氣色不太好,但那種清麗、溫婉的氣質,走在人群裡也會十分醒目,即便她現在超過35歲,保養得卻很好,看上去也依舊年輕美麗,不愧是北江政法大學當年的校花。
不同於大部分家屬來認領屍體時的崩潰,她的情緒格外平靜。
江平策帶著她去了停屍房,看到周子揚蒼白的臉後,劉瀾隻淡淡地說道:“沒錯,他就是周子揚。我可以將他的屍體帶走嗎?”
江平策道:“按規定辦一下手續,就可以帶走了。”
劉瀾點了點頭:“謝謝。”
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平靜得好像,死的不是她丈夫,而是一個跟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