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小區物業的服務還算對得起他們每年高昂的物業費,在發現房子裡沒找到什麼異常之後,物業便又將白佩蘭請去看了這段時間她所在樓層的監控錄像。
但也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物業委婉地勸了她一句平時多休息一些。
白佩蘭隱約覺得不是自己的幻覺,但麵對著什麼異常也沒有的監控畫麵,卻也沒辦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有些半信半疑地回到家裡,白佩蘭仍是心神不寧,思考了一會兒便直接叫來助理,搬去了另一套房子暫住。
然而,這才是白佩蘭噩夢的開始。
一開始,隻是房間裡傳來若有似無的水聲。但到了後麵,這種水聲越來越大,隱約間還夾雜著某種東西在地上挪動的摩擦聲。
房間裡似乎也變得越來越陰冷,初冬的天氣,白佩蘭將空調調到了二十八度,卻仍覺得身上發冷。
她也不是沒有找彆的大師看過,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幾位大師卻都是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一直到前幾天,白佩蘭幾乎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冰涼滑膩的觸感從腳腕傳來,是對方在試著攀上她的身體。
恐懼無奈之下,白佩蘭想起之前在劇組裡聽說的,《天師錄》那邊的男二其實是個修為高深的天師的這個消息,打聽一遍後,就找上了牧雲州,求到了容璟麵前。
白佩蘭低聲地將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說完,又驚懼未定地低頭喝了口溫熱的茶水。
牧雲州這時才注意到,對比他和容璟,白佩蘭身上的穿著在現在這個季節看來,似乎確實有些過分的厚實了。
像是注意到牧雲州的目光,白佩蘭不自在地將杯子放下,然後把穿著厚厚雪地靴的腳往回收了收。
牧雲州回過神來,禮貌地轉開了頭。
白佩蘭:“總之,我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怎麼睡好了,而且那個東西好像越來越近,我怕……”
她神色蒼白,臉上即使化了精致的妝,也能明顯看出幾分憔悴的模樣。
牧雲州看著,心裡有些同情。
他雖說八字偏輕,但運氣卻還算不錯,從大到小雖然遇到了不少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最後都很快就解決了,不像白佩蘭這樣,硬生生被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然而容國師的心明顯比他要冷酷許多。
垂眸輕輕看向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顫抖的美人,容璟指尖輕點:“你確定你都說完了嗎?”
“嗯……都說完了。”白佩蘭眼睫一顫,隨即抿唇道,“容天師,你有什麼辦法嗎?”
她這段時間真的要被那個東西逼瘋了!如果可以完全將那個東西除掉,即便容璟下一秒就獅子大開口,她也願意。
然而容璟眸光淡淡地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似乎能看到她的心底,分辨出她每句話的真假。
白佩蘭嘴邊掛著的笑意越來越僵,直到最後,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了,容璟才將目光收了回去,仿佛隨口般問道:“你請的另外幾位大師也沒說看出了什麼麼?”
他語氣清冷平淡,白佩蘭卻像是被戳中了什麼一樣,聲音忽然高了一度:“沒有!”
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過於激動,白佩蘭又端坐回沙發上:“我是說,那幾位大師也不知道是到底是什麼原因,隻是給了我幾張符……然後這段時間,那幾張符也差不多都用完了。”
“嗯。”許久,容璟終於淡淡地應了一聲。
牧雲州隱約感覺到了什麼,捧著茶杯緊緊閉著嘴巴沒插話。
說到底,他和白佩蘭也隻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而已。
白佩蘭也捏緊了手提包。
在這之前,她能找過的大師都找了,可每個都告訴她這是因果報應,半點不肯沾手。唯一一個願意給她幾張符指點一句的,還是因為對方曾經欠過自己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一雙極有韻味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容璟,白佩蘭像是個孤注一擲的賭徒,眼裡儘是期待:“容天師……?”
牧雲州也默默地抬頭朝容璟看去。
“辦法確實是有,但你未必舍得。”容璟淡淡道。
白佩蘭的五官確實生得十分出色。隻是在這美人眾多的娛樂圈裡,卻也隻能說一句中上。
她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得不說一句運氣極好。
——隻是這種運氣是需要還的。
白佩蘭隱約知道容璟接下來要說的辦法是什麼,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不知道容天師說的……是什麼辦法?”
“物歸原主,賠禮贖罪。”容璟平靜道。
果然。
白佩蘭早有預料,聞言卻仍是覺得不甘心:“就沒有彆的辦法嗎容天師,我可以給錢,五十萬,不,一百萬!一百萬夠嗎?你們天師都會捉鬼吧?您隻要幫我把那個東西滅掉,我可以給您兩百萬!”
容璟眸色微微一冷,並不作答。
白佩蘭見狀,便知他和之前那幾位大師都是一樣的態度。
含著眼淚輕輕咬了下唇,白佩蘭退讓道:“……容天師你剛剛說的辦法,我會考慮的。隻是在此之前,不知道能不能求容天師您賣我幾張符先護身一段時間?”
即便穿著厚厚的冬衣,她身上也像壓著塊冰一樣,指尖凍得發白。
容璟看了她兩秒,隨即起身,去書房拿了三張鎮陰符出來,遞了過去。
白佩蘭連忙接過。明黃色的符紙剛一入手,那股一直繚繞不散的寒氣就忽然消失了,渾身泛起了暖融融的熱意。
不到五分鐘,白佩蘭便將身上裹著的皮毛大衣脫了下來。
她心中有些驚訝。之前那位欠了她人情的天師給她的符也有類似的作用,但效果比起容璟拿出來的這三張符籙而言卻是遜色了許多。白佩蘭這會兒終於相信容璟確實是個修為高深的天師,但……
垂眸在手機上把錢轉了過去,白佩蘭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多謝容天師慷慨,我今天就不多打擾了。”
她拿著手提包站起身,牧雲州聽得有些稀裡糊塗,但見她告辭,便也跟著站起身。
隻是出門前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又問了容璟一句:“那個,聽說你最近要去參加一個選角會,是謝氏娛樂打算開的《第三個人》的那個嗎?”
走到牧雲州現在這個位置,圈裡許多消息都不會刻意瞞著他。容璟對他知道這個消息也不驚訝,抬眸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了。
牧雲州也笑了笑:“我看你今天的打扮和小動作就猜到了。不過聽說這個選角會林睿生也會去,你們之間不是有點過節嗎……我就提前跟你說一聲。”
隻是說著說著他又想起眼前的這個人另一個身份是什麼了,就算到時候林睿生真的發難,最後吃虧的也不會是容璟。
畢竟容璟背後站著的不止是王家,還有謝氏集團。
想起之前聽說的容璟和謝家家主有些私交的傳言,牧雲州臉上笑容微淡,但還是認真地給容璟傳授了許多提高演技的小技巧。
在他看來,容璟的演繹天賦其實很不錯。隻是之前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沒有完全沒有經過係統化的拍攝一樣,在表演時會出現許多新人才會出現的問題。
不過隨著劉錚的調.教,容璟後期的表演已經少了許多生澀的感覺,隻是在代入角色的情緒上顯得有些淺顯。
牧雲州的指點就針對了他這一方麵。
容璟靜靜地聽著,隨後認真道:“多謝。”
牧雲州:“這又不費什麼力,用不著謝我。”
話是這麼說,可這些經驗到底來自於牧雲州曾經一次次的摸爬滾打,他自己不覺得如何重要,容璟卻不能也生出這般想法。
想了想,容璟伸手在風衣口袋裡找了一下,隨後便將找到的鎮陰符遞了過去。
牧雲州八字偏輕,最容易有陰晦之物近身,有了這張鎮陰符,倒是能避免許多麻煩。
牧雲州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指點了兩句,容璟居然還回了一張符。
有些驚喜地將鎮陰符收下,牧雲州笑容更加真切:“那我也告辭了。今天……可能給你添麻煩了,你彆放在心上。”
白佩蘭這事明晃晃有什麼貓膩,牧雲州有些懊惱自己沒問清楚就把她帶來容璟這邊。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跟容璟道一聲歉。
“沒什麼。”容璟搖了搖頭,似乎確實沒放心上。
牧雲州又笑了一下,這才轉身離開。
容璟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在打掃乾淨的走廊上,隱約有一道濕漉漉的水漬,一直蔓延到電梯口的方向。
容璟看了一會兒,抬手輕輕一動,一簇如流光般的火光裹挾著符紙掠過,走廊中殘存下來的淡淡陰氣頓時被燒得一乾二淨。
然後他便收回目光,俯身將門邊的那株闊葉蘭挪到了走廊照著陽光的位置。
前段時間才米粒般大小的花苞這會兒已經長到拇指大小,淡粉的顏色綴在一片綠葉中,顯得格外脆弱柔軟。
就像是人的生命一般。
容璟看了兩秒就收回了目光。
轉身回到客廳裡,將之前用過的杯子都丟進垃圾桶裡。
他想了想,還是拿出劇本,按著牧雲州先前的指點,試著又換了一種表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