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相信有她那番提醒,哥哥也不會像從前那般輕信阮卓白了。
“我去隔壁一趟。”她和譚柔說。
瞧見譚柔微微訝異的表情,好笑道:“怎麼這樣看我?”
譚柔沒想到她會瞧見,臉頰微紅,好一會才輕聲說,“我還以為姐姐和霍公子以後都不會往來了。”畢竟這陣子阮姐姐連飯都不肯往隔壁送,上次的錢也是讓她拿過去的,就連阮伯父阮伯母都察覺出不對勁了,小善也偷偷問她“霍哥哥和阮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阮妤聽到這話少見地沉默了一會,而後才低下頭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地吐出,“倒還不至於。”
她也就是氣霍青行那個態度,不過氣歸氣,那天霍青行翻.牆來救她的舉動還是該感激一番的,而且她才沒那麼小氣,不至於和十六歲,比她還要小半年的霍青行生氣!
“我去了。”她捏著手裡的兩隻盒子和譚柔說,免得回頭誤了吃晚飯的時間。
譚柔自然應好,目送她離開,才把手裡的碗筷端到堂間布置。
……
阮妤拐出門就直接去了隔壁,門沒敲幾聲,就有人來開門了。
看到許久沒出現的阮妤,開門的霍如想怔了下,被阮妤拿手在眼前晃了晃才反應過來,她紅著臉,又藏不住高興和雀躍,仰著頭脆生生地喊她,“阮姐姐!”
“這麼高興啊。”阮妤笑著垂下眼。
“姐姐快進來。”霍如想把門打開些,拉著她的胳膊讓她進來,手都不肯鬆開,挽著她的胳膊,嘟著嘴巴說,“姐姐都好久沒來了。”她跟阮妤熟稔了,說起後話,不免帶了些撒嬌的語氣。
阮妤不好意思說她昨晚才來過,不過她來的那會,霍如想早就睡了。
輕咳一聲,柔聲說,“這陣子酒樓有點忙,忘記來看你了。”阮妤自然不會和她說是因為和霍青行賭氣,任她拉著自己的胳膊,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又說,“我們兩家離得這麼近,你若想我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便是我不在家,你也可以來,我爹娘一向喜歡你,就差拿你當女兒了。”
霍如想聽著不禁紅了小臉。
她這陣子看著日漸沉默的哥哥,哪裡沒想過去找阮姐姐?可她擔心自己問了什麼或者說了什麼,讓兩人的關係更加不好,便一直忍著……好在阮姐姐現在主動跨出這一步了!
“姐姐是來找哥哥的嗎?”她藏著心思,小心翼翼詢問。
阮妤倒是沒那麼多想法,神色如常點點頭,笑道:“找他,也找你。”
霍如想果斷忽略了後一句話,就差高興得直接蹦起來,壓抑著心裡的歡愉抿著小嘴說,“那我去給你喊哥哥過來。”雖然哥哥說過不讓她在他麵前提起阮姐姐,可這回是阮姐姐過來找哥哥,她就不信哥哥真能不出來!
阮妤還從未見過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不免怔了下,反應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好笑道:“不用這麼急。”
她把手裡的一隻紅木小盒子遞給她,見她詫異的目光,笑吟吟道:“打開看看。”
霍如想乖乖接過打開,見裡頭放著一對珍珠耳環,一看就不便宜,她抬頭,語氣訥訥,“阮姐姐,這……”
“給你的。”阮妤笑道。
“不,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說著就要合上蓋子還給阮妤。
阮妤握著她的胳膊,力道不大,臉上也掛著笑,語氣卻不容置喙,“拿著吧,這是我特地給你挑的,一共兩對,你一對,阿柔一對。”
見霍如想的動作停下來,目光也落在她身上,阮妤便繼續看著她,笑著說,“我沒什麼朋友,來到這就更不用說了,能在這認識你和阿柔是我沒想到的事。”
她柳眉彎彎,杏眸清亮,“這是朋友之間的禮物,阿柔都收了,你總不會要拒絕我吧?”
霍如想一聽這話,哪裡還敢還她,她自己因為性子內斂和容易害羞的緣故,也沒什麼朋友,能被阮妤當做朋友讓她很高興。猶豫了下,她收起盒子沒再還給她,緊緊地握在手中,而後咬著櫻桃小嘴看著阮妤,小聲說,“我沒什麼錢,買不起姐姐這樣的禮物,回頭我
給姐姐繡個荷包,好不好?”
阮妤原本想說不用,看著小孩執著的目光,想了下,也就點點頭。
“那姐姐你先進去坐會,我給你去喊哥哥。”霍如想說完就拿著盒子轉身朝霍青行那邊跑。
阮妤目送她離開,倒是沒進堂間,而是站在院子裡看著那幾株早就沒了柿子隻剩光禿禿枝條的柿子樹。
……
霍青行坐在屋子裡。
他早在阮妤被如想帶進家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隻是礙著自己的心思沒有出去,手裡握著書,但已經許久都不曾翻看一頁了,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緊隨其後的敲門聲,霍青行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眉眼。
等如想說完後,他到底還是放下手中的書,開了口,“知道了。”
他終究還是沒辦法真的對她做到視若無睹,即使已經不止一次告訴自己隻要遠遠守著她看著她就好,可當她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要他做什麼的時候,他還是沒法拒絕。
起身往外走,瞧見如想握著一隻小盒子站在門外,眼眶有些紅,“怎麼了?”他微微蹙眉,低聲詢問。
霍如想卻隻是搖頭,抹了下眼眶,看著他小聲說,“哥哥,阮姐姐是個很好很優秀的人,你若是喜歡一定要把握住,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說完也不管霍青行是怎麼想,直接往自己屋子跑,打算把外頭的空間全留給他們。
霍青行抿著唇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而後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這才抬腳朝外頭走去。
落日餘暉下,一個穿著鵝黃色豎領短襖的少女正背對著他站在柿子樹下,她的頭發全都盤起,露出腦後幾股辮子,並未簪金戴銀,隻是在右側夾了幾朵白玉做得碎花,下巴微微揚起,露出脖子以下衣襟上下繡著的兔毛絨,風吹過,她耳朵上戴著的那對朱紅色的碧璽耳環一晃一晃的。
她本就生得白皙,平日穿戴都比較素,如今這兩點朱紅仿佛人心口生出的朱砂痣,讓人看著不禁目眩神移。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阮妤回過頭,待瞧見站在院子裡的少年郎,柳眉習慣性挑起,話語更是熟絡,“怎麼這麼慢?”
霍青行在她回頭的刹那就快速收回目光低下頭,此時聽到這熟稔的話語,他袖下雙手緊捏成拳,抿了下乾澀的唇才提步過去,站在阮妤身前,低聲詢問,“你找我什麼事?”
阮妤本來挺心平氣和的,可聽著這話,頓時又有些惱了。
她麵對霍如想和霍青行完全是兩個態度,甚至可以把她的態度概括為麵對其他人和麵對霍青行是什麼樣子,這會也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霍青行,沒好氣地說,“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
想到這陣子他避他如蠍的模樣,又覺得自己真是上趕著找罪受,虧她一看到這東西就巴巴給他買來想著給他當生辰禮物,合著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見他低頭不語的模樣,她當場就氣得想掉頭離開,但想到手裡的東西,秉著買了不能浪費的習慣,她還是冷著臉朝人扔了過去,“拿著。”
說是扔,其實這個距離,跟給也差不多。
霍青行縱使被她弄得呆了一下,但還是立刻接住了那個盒子,光看盒子就能知曉裡頭的東西不便宜,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麵前的阮妤,似乎是在無聲地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阮妤發現自己每回和霍青行相處就比較容易心煩氣躁,他說話也氣,不說話也氣,就算這樣看著她,她也氣。
這會便沉著嗓子說道:“隨便買的便宜貨,你愛要不要。”說著就想轉身離開了。
可還沒走出就聽到身後傳來少年喑啞的聲音,“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這會的阮妤脾氣大得很,當場就擰著眉回過頭,還未吐出話,就瞧見清雋的少年郎緊緊握著手中的木盒,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抿著薄唇問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為什麼這麼幫我?”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像是急切要一個答案,接而不斷地問道,“阮妤,”他低聲喊她,聲音澀啞,“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