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寧宥……”
這是前世的阮妤絕對不會問出來的話,前世的她和許意蕊一樣。
覺得成婚隻要兩家門第相投,性子相投就夠了,至於喜歡不喜歡,這實在不重要。
看著身邊這個溫柔的少女一向波瀾不驚的臉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微微顫動的眼睫,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又回歸平靜,阮妤輕輕抿唇,看懂了她克製的情緒。
“我和他啊……”軒窗外的風輕拂一枝還未開始長新葉的桃樹,屋中響起一個少女難過的聲音,“可能就是有緣無分吧。”
那一年,江陵府少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少年,同樣讓一個溫柔的少女失去了她的情郎。
“可阿妤,”許意蕊偏頭去看阮妤,“我從來就不相信他會做那樣的事,他那個人,其實最是敬仰他的父親,平時得他父親一句誇讚就能高興得睡不著,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阮妤自然也相信寧宥不會做這樣的事。
隻是比起許意蕊的信任,她是單純覺得寧宥還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在那樣的日子和自己父親的小妾搞在一起,即使寧宥再恨他父親,想讓他生氣,不至於做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那日之後,我去找過他,我說我信他,可他和我說……”屋中沉默半晌後,響起一道少女的哭音,“他說,許意蕊,我累了,不要再抓著我了。”
許意蕊第一次和旁人說起
第94章(一更)那一年,世上少……
這樁事,那個時候她才十一歲,情竇初開的年紀遇這世最好的人。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有著一樣的喜好,他是最懂她的人,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會在上學的時候在她必經的路然後遞給她一串母親不肯讓她吃的糖葫蘆,會在喧鬨繁華的街道,在她仰頭看煙花的時候悄悄握住她的手。
她永遠記得那年星空下,少年如玉般臉上的緋色,永遠記得,那天她如雷的心跳。
她至死都會這一份情感妥帖珍惜地存放在她的心底深處,可她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她仍相信他,像相信自己一般,即使如今他的名聲那麼難聽。
可她除了是喜歡寧宥的許意蕊,還是許家的女兒。
她也有她要承擔的事。
嫁給王六公子就是她要做的事,父親高興,母親也高興,至於她喜不喜歡,高不高興,真沒那麼重要。她相信她能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阿蕊……”阮妤聲音摻了一分沙啞。
許意蕊卻轉過頭,笑著包攏住她的手,寬慰道:“我沒事,我如今這樣挺好的。”
阮妤不知道該說麼,隻能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
嶽青霓腳步輕快地推門進來,她心大,全然沒發現她不在的時候,屋中發生了麼,仍跟往常似的朗聲道:“我已經讓廚房去做吃的了,今天我們好好吃一頓,回頭再去阿妤的酒樓狠狠宰她一頓!”
話說完才瞧見兩人握住的手,奇怪道:“你們在乾嗎?”
她說完豎起柳眉,抱起手,故意哼道:“你們是不是故意趁我不在的時候,說我壞話?”
阮妤回眸看她,笑道:“是在說你,卻不是壞話。”
“那是什麼?”嶽青霓好奇道。
阮妤便笑著靠在引枕,揚起眉梢說,“我在和阿蕊說啊,某個許家的小媳婦究竟麼時候才嫁給許大少呢?”
“哪來的小媳婦?”嶽青霓起初還沒聽出來,瞧見兩雙望著她的笑眼才反應過來,頓時麵紅耳臊,氣得跑過去打阮妤,“你才小媳婦!”
三個人鬨成一團。
……
此時許家隔壁的一處宅子。
寧宥負手站在雕梁畫棟的長廊下,他平日流連煙花之地,一副風流紈絝模樣,如今斂了那副神情,縱使容貌生得穠麗,唇角天生微翹,讓人覺得不好親近。
楊常走到他身後,恭聲回稟,“主子,二房那邊有動靜了。”
寧宥波瀾不驚,仍負手看著外頭的天空,語氣淡淡,“他打算做麼?”
“二月江陵府的酒樓比賽,二爺找了阮小姐那位族兄,想來二爺是打算借那位阮公子的手對付金香樓。”
“借刀殺人。”寧宥嗤笑,“這麼多年,他的手段還真是一成不變。”
楊常問他,“可要屬下讓人遞信給阮小姐?”
寧宥沉默一會,似沉吟一番才道:“我親自去。”
“是。”
楊常應一聲便打算告退了,沒想到還未離開就聽眼前青年忽然輕聲問了一句,“她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作為伺候寧宥這麼多年的人,他自然清楚這個“她”指的是誰,他回首,恭聲答道:“六月初六。”
“六月……”
寧宥低聲,“這個日子不好。”
他似呢喃一般,“她喜歡桃花,三月桃花開遍山野,才是她該出嫁的日子。”
“主子……”
楊常抬頭,看著他挺拔的身影,輕聲,“許姑娘還未出嫁,您還來得及。”
可剛才低聲呢喃的青年卻沉默了,他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淡漠的桃花眼也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聽著隔壁傳來的歡聲笑語,他輕笑一聲,仰起頭,臉上終於帶了一笑。
“不必。”
他說,“王六不錯,她可以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