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1 / 2)

莊府位於長樂坊, 算得上是長安城中達官貴人最多的一個地方,雖說莊府就莊黎和莊星晚兩個主子,不似其餘府邸那般熱鬨,但門前也是有下人守著的, 而且這幾日莊府的下人得了吩咐, 道是這些日子會有一個拿著主子玉佩的年輕人過來,若是他來, 一定要好生招待。

哪想到拿著主人玉佩的年輕人沒見到, 倒是很少登門的忠義王來了。

徐、莊兩家因仙逝的丹陽郡主也算得上是有姻親關係, 從前兩家雖少有往來, 但門房對這位赫赫有名的忠義王自是不算陌生,正要上前迎人, 瞧見他臉上不同以往的嚴肅和陰沉卻嚇得站住步子,眼睜睜看著男人越走越近,到跟前時才反應過來,忙給人請安。

“王爺。”

“莊黎呢?”徐長咎駐步垂眸看眼前的下人, 聲音是一貫的低沉, 隻是今日明顯帶著一絲隱藏的怒火。

兩個下人更加不解了,互相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老爺就在府中, 王爺不如先入內稍坐, 待小的去通稟一聲,再……”

話還沒說完, 徐長咎就已率先抬步,“不用,我自己去找他。”陰沉的幾個字拋下, 他自顧自往裡頭走,仿佛清楚莊黎會在什麼地方。

下人不敢阻攔,又追不上他的步子,隻好去給管家傳信。

莊府下人並不算多,又因徐長咎的身份,雖驚詫他這般進來,但也隻敢目送他往裡走,徐長咎就這樣一路無阻到了莊黎的書房。

門被拍開的時候,莊黎正站在一卷畫像前。

他共有兩個書房,平日見人皆在外院,而這個書房,除了他和老管家,就連莊星晚都無法入內。

聽到身後這個動靜,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仍負手看著眼前的那卷畫像,畫像不算舊卻也不算新,像是近些年才作,能看出作畫的人蘊藏了怎樣的情愫,那畫卷上的女子栩栩如生,不僅神態活靈活現,就連一草一花也似活物,那是一個坐在紫藤花秋千下的年輕女子,著紅衣,笑容燦爛,容貌與霍青行相似又不同。

如果說霍青行的容貌似寒霜似流水,像一陣飄忽捉不到的風。

那麼畫像上的女子就像炙熱的烈火,她是上天的寵兒,擁有一切最美好的東西,所以才可以笑得那麼肆意那麼燦爛。

但這也是很久以前的蕭明月了。

後來的蕭明月早已沒了這樣肆意的笑,就像明珠蒙塵,後來她的歲月總被烏雲覆蓋,即使笑,也清淺。

徐長咎揣著一肚子怒火過來,臨了還未開口就瞧見了那副畫像,丹陽死後,李紹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把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一股腦搶走,完全不顧她是莊黎的妻子,流傳在市麵上屬於丹陽的畫像也全都被人燒了乾淨,有人貪戀丹陽的美貌偷偷私藏畫卷,被李紹知曉,也被他擇了其他法子抄了家。

也因此。

他已有許多年沒有瞧見這樣的丹陽了。

那樣恣意的、快樂的,沒有一絲哀怨的丹陽。

知曉這些年莊黎和李紹關係越來越差,怕這府中有密探守著,回頭告知李紹又要生事,他皺了皺眉,當即抬腳進了屋子反手把門關上。

“怎麼?”

莊黎回頭,嗤道:“害怕李紹派人在外頭看著?”

“那麼害怕,你就不應該進我的府邸,他若真派人守著,當你進門這一刻,他那個多疑的性子就該起疑了。”他斜睨徐長咎一眼,而後自顧自把畫卷收起來,卻是不容旁人多看一眼的意思,仔細收好放於錦盒之中,這才入座主位,自斟一盞,看著他說,“放心吧,這幾日觀山真人進宮,他可沒這個閒情雅致理會你我在做什麼。”

“你身為內閣首輔,百官之首,竟縱容他沉迷這些!”

徐長咎語氣低沉,不滿之意昭然若揭,“當初我們三人定下的誓言,你都忘了嗎!”

“究竟是誰先忘了!”莊黎原本散漫的臉色在聽到這話時立刻變得陰沉起來,手中茶盞狠擲於地上,被晚幾本趕到的管家聽到,更是擔憂地在外頭問道:“老爺,沒事吧?”

屋中無人說話,徐長咎冷眼看他,莊黎胸口起伏幾下,這才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換回尋常語氣和人說道:“沒事,下去吧。”

“……是。”

腳步聲慢慢遠去,莊黎這才重新看向徐長咎,仍是冷言冷語,“我為什麼要提醒他?他自己選的路,會得什麼果,他自己受著。何況,徐長咎,你以為他如今還會聽你我二人的話嗎?”

“他在朝中忌憚我,你又以為你能好到哪裡去?如今不過是他還未找到可以替代你的人,你說有朝一日他有更好的人選”莊黎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眼中卻帶著譏嘲,“屆時,你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徐長咎皺眉看他,知曉他心中埋怨李紹。

實則,他對李紹又豈會一絲埋怨都沒有?當初莊黎和李紹趕到的時候,率先砸向李紹的那一拳並非是莊黎,而是他。隻是相比這些埋怨,於他而言,大魏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他今日來此並非是因為這個。

徐長咎沒有入座的意思,仍看著他,冷聲,“你為何帶他來長安?”

“他?”

莊黎明知故問,“他是誰?”

徐長咎目光微沉,吐聲,“霍青行。”

“哦,那個孩子啊,我不過是因先生所托,多照顧一番罷了。”莊黎笑看徐長咎,自顧品茗,“怎麼,你和那孩子認識?”

“莊黎!”

徐長咎終於被他挑起了火氣,上前幾步,一手按在桌子上俯身看他,一手揪著莊黎的衣襟,聲音也裹起了寒霜,“我知道你已經查到他的身份了,我現在在問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他來長安會有多危險,若是讓李紹知道——”

“讓他知道又如何!”

手中的茶盞沒握穩,灑出不少熱水,或是灑在手背上,或是落於桌上,莊黎卻沒皺一下眉,他隻是隨手擱落茶盞,也站起身,同樣揪住徐長咎的衣襟,用比他還要陰沉的語氣質問他,“他能做什麼,他敢做什麼!”

“他有臉向他承認他才是他的親爹嗎!”

他的火氣比徐長咎的還要大,自打知曉徐長咎把明月的孩子藏在那個鬼地方這麼多年,他就一直壓抑著自己的火氣,現在終於可以散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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