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2 / 2)

“不過那?個丫頭也不錯。”

“等下次,等下次若有機會,我讓小行帶著那?丫頭來給你磕頭,好不好?”

……

夜深了。

莊府書?房的燭火遲遲不歇,同樣

不曾熄滅燭火的還有好幾?處地方。

宮中,李璋陪著賢妃吃完晚膳又繞著院子?走了幾?圈,了不少家常話,這其中免不得要起阮妤三人的事,“我也沒想到,表姐居然?要嫁給明光了,我還以為她會和表哥在一起。”

賢妃聽到這個也有些驚訝。

她已知曉阮妤不是阮家親生的事,但對這個孩子?的喜愛仍在,也清楚恒哥不是注重門第的人,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是在聽人道“不過我看?表姐挺喜歡明光的”,沉默一瞬也就撫著他的頭柔聲,“你表姐喜歡就好。”

“嗯!”

李璋點點頭,又笑著,“表姐如今做的菜可好吃了,回頭阿娘若是覺得無聊就把?表姐喊到宮裡來,讓她陪您話。”

賢妃笑笑,也應了好。

“還有明光,他上次救了我,等回頭他們大婚,阿娘可一定要好好答謝他們!”

“明光”這個名字,賢妃已聽他提過無數回,這會不由?笑道:“你就這麼喜歡你這個新朋友?”

“喜歡啊。”

李璋笑道:“他跟彆人不一樣,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隻想著巴結我,可他知道我的身份不僅沒有巴結,還想離我遠遠的,要不是竇文和馮賓正好和他交好,隻怕他都不肯見我。”

起這個,他又忍不住撅起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賢妃聽他這樣,心中對他口中的“明光”倒也有幾?分讚賞,她從來不阻撓他交朋友,如今也是,隻是了一句,“他到底還隻是個學?生,你也莫要總去找他,秋闈在即,彆耽誤人讀書?了。”

李璋心中有數,自是點頭應允。

母子?倆又了會話,等到快下匙的時間,宮人來提醒他該出宮了。李璋慣愛撒嬌,這會也不顧自己已經長大,仍把?臉埋在賢妃的膝蓋上依依不舍蹭著,“阿娘明日記得再給我做紅燒獅子?頭,等我從練武場回來,還要來吃!”

“好。”

賢妃今年三十餘歲,麵龐似月,眉眼溫潤,她和徐長咎雖是同父同母,性子?卻截然?不同,如果徐長咎是捂不熱敲不碎的石頭,那?麼她就是一條溫和的潺潺流水,包容萬物。

暖橘色的燭火照在她的臉上。

她的聲音如她的麵龐一樣溫柔,“練武的時候要小心,要好好尊敬教你武功的師父。”

李璋對她這番老生常談的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唔唔點了點頭,又賴了一會便起身告辭了,賢妃喊人送他出去,自己又坐了一會才由?宮人扶著朝內殿走去。

等卸了釵環洗漱完,送李璋出去的宮人也回來了,見她神色蒼白?,賢妃微微蹙眉,“怎麼了?”

“陛下,陛下又喊人把?冷宮的衛氏帶到建章宮了,奴婢和王爺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抬著滿身是血的衛氏回去。”宮人壓著嗓音道,聲音還有些發?顫。

賢妃一怔,“今天是什?麼日子??”

聽人答了,兀自呆了一會,搖了搖頭,歎道:“十七年了,他還沒有忘記。”

每年丹陽的生辰和祭日,李紹都會讓人把?衛氏帶到建章宮鞭打一百鞭子?,十七年,當初那?位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四?皇子?妃,李紹的原配,早就成了冷宮的庶人,她日日被人用湯藥吊著,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得如此痛苦,有時候她路過冷宮都能聽到她痛苦的叫喊聲。

她自己冤枉,自己沒有害丹陽。

她信。

可李紹不信。

那?個男人沒有發?泄的途徑,隻能一股腦把?怨恨都放到了衛氏的身上,他年年著人鞭打衛氏,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一些痛苦,減少一些他失去丹陽的遺憾。

可有什?麼用呢?

人死不能複生,失去的,終究是不可能再找回來了。

賢妃在鏡前靜坐半晌,終是什?麼都沒,隻是道:“安置吧。”

宮人應喏,扶著人進去的時候,到底還是問了一句,“陛下如今每日忙著和那?些真人見麵,前朝後宮議論紛紛,您當真不管嗎?”

“我管有用嗎?他從來不聽我的話,何況中宮娘娘還在呢,哪裡輪得到我越俎代庖。”賢妃語氣淡淡,沒什?麼情緒,見宮人雙眉緊蹙,知她是擔心李紹的身子?壞了,又道,“放心吧,他心裡有數,不會壞了自己的身體。”

宮人不信。

從前也有天子?迷戀丹藥妄圖長生,最後服用丹藥而死的事。

“旁人都

覺得他這些年荒誕好欺,可你見誰從他手裡討到一絲好?大權都在他手中,沒人能越過他手中的皇權,而且……”她也不覺得李紹已經荒誕到會相信那?些江湖騙子?的長生之言了。

甚至。

她根本就不相信李紹會期盼著長生。

可他到底想做什?麼?賢妃不得知,也不想知。

她曾經也對李紹動過心,可她知道帝王之愛不會長久,所以早早就守好了自己這顆心,沒讓自己的真心錯付。這些年,她不爭不問,隻過她的安生日子?,不過如今……

晉王被貶,中宮震怒。

想必她這安生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

賢妃想到這,終究還是輕輕歎了口氣,又交待一句,“回頭告訴豫王府的長史,讓他多盯著些豫王和他身邊的人,彆在這當口鬨出什?麼事。”

宮人應是,心中卻不解,“陛下難道真想等到老了再立儲?從前有晉王也就算了,可如今晉王都被貶到涼州了,他為何……”

話還沒完就被賢妃瞥了一眼。

那?一眼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卻愣是讓她脊背發?寒,她連忙低頭,“奴婢僭越了。”

“日後不可再這樣的話,不管是在什?麼地方。”

聽人應聲,她才收回目光。

心中卻明白?,李紹哪裡是想等到老了再立儲,隻是如今的這幾?個孩子?都不是他喜歡的,他唯一喜歡的那?個孩子?早就隨著丹陽的離世而消失了,連帶著把?他唯一一點血緣親情也收得乾乾淨淨。

風敲窗木。

偌大的殿宇響起一道輕輕的歎息。

而建章宮,玉階上鮮血還未被清洗乾淨,幾?個小太監正跪在上頭擦著衛氏留下的鮮血,他們低聲議論這一年兩次的懲戒,不明白?陛下對這位庶人娘娘到底有什?麼怨恨,被大太監元德聽見又是一頓斥責。

等小太監們收拾完退下,元德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大殿又輕輕歎了口氣。

他沒進去,手持拂塵看?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月亮。

而內殿之中,長燭林立,一個穿著玄色衣裳的頎長身影穿過一層層帷幔走進一間滿是畫像的屋子?,他低著頭,戴著金冠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前身後,甚至還遮住了一半的

麵貌。

可即使如此,也蓋不住他那?張俊美的麵容。

那?張曾經吸引了長安城萬千少女的麵容,經曆了年歲的沉澱,就像一杯醇厚的美酒,越來越引人沉醉。可惜的是,這樣一張俊美無儔的麵容早在很?多年前就沒了笑容,那?雙好看?的眉眼之間全是陰霾,讓人看?得就不寒而栗。

隻是這一抹陰霾在走進那?間畫室的時候忽然?煙消雲散,他一步步走進畫室,最終卻走向一條幽深空寂的暗道。

……

沒過幾?日,眾位學?子?殷殷期盼的秋闈也終於快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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