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 159 章(1 / 2)

回去路上。

蕭常和阮妤同坐於馬車裡。

見她神色淡淡,恐她埋怨忠義王,更怕她回頭和主子一說,主子日後更加不待見王爺,他到底是徐長咎養大的,感情不淺,沉吟一瞬便替人說起話,“主母,王爺是怕主子回到長安被卷進那些風波之?中,才會有那樣的想法,不過王爺很早之前就已經想通了。”

“他一直都有關注主子的成績,知道主子拿到第一的時候,他彆提多高興了。”

高興的還?有他。

知道主子拿到第一的時候,他特地跑到長寧寺,給?郡主上了香和她說了這個喜訊。

阮妤沒想到他會誤會,怔忡一瞬,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生王爺的氣?。”她雖然不喜歡徐長咎的做法,但也知曉他是關心霍青行,而不是想害他。

隻是想到前世因為這樣的原因害得霍青行變成那樣,到底有些不喜,但與她剛才的沉默卻無關。

蕭常看她,顯然不信,皺眉,“那您……”

“我隻是在想……”

馬車正往家的方向駛去,阮妤聽到外頭的嘈雜聲,忽然抬手掀起車簾,她看向外頭的大好春光,長街上有不少少男少女策馬而過,隔得遠了都能聽到他們的笑語聲。

那是恣意的、驕傲的、意氣風發,不負春光和年少的笑聲。

這樣的場景,阮妤幾乎每日都能瞧見,唯獨今日,她變得有些沉默,半晌才輕聲道:“我隻是想,如果他沒有經曆這樣的事,如果他平平安安在這座長安城長大,會是什麼樣子?”

蕭常沒想到她在想這個。

看著對麵女子曝露在日暮底下的側臉,他也變得沉默起來。他沒有說話,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嘴唇也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個問題,隻怕許多人都想過。

他,王爺,還?有……莊相,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如果。

阮妤沒有理會蕭常,她就這樣仰著頭,似是在看外頭的光景,又像是越過那些高樓看向遠處,春風拂過她髻邊步搖,那上頭綴著如小米粒一般的珍珠就在半空不住晃著,她的杏眸在那紅日的照射下讓人有些看不清楚裡?頭湧動的光彩,隻聽她喃喃說,“他會有疼

愛他的母親,會有關懷他的舅舅,會有許多許多喜歡他的人……他會和這座長安城中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一樣,擁有最好的一切,比誰都要好。”

他那樣好的一個人,即使是如今這樣的情況也能讓那麼多人喜歡他,若是沒有那個原因,在長安城中好好長大,隻怕該是所有少女夢中的情郎。

驚才絕豔。

走到哪都會有人用驚豔、傾慕的目光看著他。

女子愛慕他,男子敬重他,而他那個人,應該無論麵對誰都是溫和的,即使拒絕彆人的情意也溫柔。

他不必用寒霜包裹著自己的心,更不必操心那些事。

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被這世上最好的先生悉心教導,而不是在很小的年紀就用他那單薄的身體支撐起一個家,整日為生計奔走,差點連讀書也荒廢了。

馬車行駛在這長安城中。

相比外頭的喧囂,馬車裡?安靜的可怕。夕陽一點點落下,逐漸隱沒在那巍峨雄偉的城樓外,沒了太陽,就連風都變得涼了。

蕭常看著那個纖細的背影,看著她被寒風揚起的長發,“起風了,您彆受涼了。”

他說。

阮妤這才嗯一聲,她鬆手,車簾順勢落下,把外頭的景象一並遮住,光線變得昏暗,她看著對麵的青年,沒了笑容,他比先前要顯得穩重許多,如果說之前的他像是一個瀟灑的劍客,那麼此時的他更像是個穩重的將士。

她記得前世霍青行的身邊是沒有蕭常這個人的。

不清楚他去了哪,亦或是……阮妤心下一動,忽然想起忠義王的身邊好似有個總是戴著麵具的小將軍,隻是後來忠義王死於戰場,那位戴著麵具的小將軍也就此消失。

難不成蕭常便是那位小將軍?

“蕭將軍。”她喚他。

蕭常有些吃驚,似是沒想到阮妤這麼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一笑,沒否認,大大方方應道:“是我。”

阮妤沉默了。

旁邊紅泥小爐正煮著茶水,這會正呼呼沸騰著,阮妤剛抬手,蕭常就先她一步有了動作,見他替她倒了茶水,對著她的那隻虎口有很明顯的痕跡,顯然是常年拿兵刃所留下的,阮妤向他道了一聲謝,指腹磨著茶壁的時候,問他,“將軍不覺

得可惜嗎?”

明明可以做享譽天下的大將軍,卻成了一個人的侍衛。

蕭常頭也沒抬,滿不在乎地笑道:“人各有誌。”他亦給自己倒了一盞,沒喝,隻聞味道,半眯起的笑眼帶著滿足,“老王爺給了我性命,郡主讓我知曉什麼是溫暖,從主子還?在郡主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盼著他降生。”

“您或許不知道,主子剛出生那會,我還?抱過他。”

他說到這,忽然笑了起來,不是先前那副輕輕挑起一抹嘴角的笑容,而是帶著緬懷和真心的溫暖笑容,“他那麼小的一個,我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他摔壞了。”

郡主歿的那日,王爺帶走了他和主子,後來那一個月,長安動蕩不安,他跟主子待在彆莊。他那個時候誰也不信,即使王爺送來乳娘和廚子,他也寸步不離守在主子身邊,他和主子一起吃,一起睡。

那會他才五歲,自己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卻期望著有朝一日能夠保護主子。

後來他跟著王爺習武,彆人每日練四個時辰,他就練八個時辰,每天練完回去腿都在打顫,為得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一些,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

這些年——

他曾不止一次想要出現在主子的麵前,可他看出主子對那個身世諱莫如深,也看出他不喜歡王爺,他享受現狀,不希望任何人破壞它,所以他便隻是遠遠看著。

沒想到如今居然有機會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他麵前。

他很高興。

阮妤聽他說起這些,仿佛隨著他的言語看到了還?在繈褓中的霍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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