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手指上, 指尖一抹紅色濃稠又端正。
女人刷著信息, 另一隻手放在台麵上, 美甲師在幫她刷。
“沈小姐,要不要試試加點金色閃粉, 這樣在燈光下會很好看。”美甲師建議道。
沈雪視線短暫的凝視在自己的右手,看著那濃稠不說話片刻, 搖頭。
“不了,就這樣, 簡單點就好。”
“好的。”美甲師放開她的手, 再問,“您說想要一個跳色,您看這個色如何?”
五指的瓷器釉紅色間,摻雜了一枚珠光白的法式指甲,沈雪挑眉打量片刻, 搖頭:“擦了, 還是全部做成一個顏色。”
“好的。”
美甲師依言。
沈雪的視線又落回手機平麵上, 她再刷ins,一個像是已經被拋棄的賬號,最近突然就活了,更了許多張照片, 和以往的無臉模特不一樣,最近的更新, 模特不僅有臉, 還有許多張臉部的特寫。
沈雪翻到那張沙漠中拍攝的照片, 動作凝固。
第一張還是顧西祠他一貫的審美風格,端莊又肅穆,帶著美學的賞心悅目。
第二張圖,就非常的生活化了,照片裡女人表情張揚,低頭笑,笑容露出虎牙來,表情誇張,但是情緒非常到位,讓人看了會覺得很開心……當然,可能除了她以外,大家看這圖會是這種感覺。
沈雪不自主想咬手指,經美甲師提醒,克製住了,她指甲還沒做完。
沈雪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決裂的那晚上,她淋著雨走出顧西祠的公寓,一路上沒打傘,法國的街道沒幾個人,就她走在微黃路燈的街上,雨冷,心更冷。
從此之後,他再沒有聯係過她。
偶爾秀場會遇見,那雙纖長的眸子眨動間,不管她穿成什麼樣,明豔或者嬌俏,目光輕飄飄就從她身上掠過去了,比蜻蜓點水都淺薄,好像從來不認識。
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女人比不了。
沈雪思緒浮在虛空中,恍惚想到這句話,後知後覺,這話是沈宴勸她走出來的時候說的,那天她在家裡砸了很多東西,二哥勸她願賭服輸,可以當失敗者,但是不要爬不起來,讓人笑話。
手機來了一條短信,男朋友發來的。
新找的小男友很纏人,沈雪不喜歡,看見了當沒見著,也不回複。
切到華國的社交軟件上,看到了很多罵那個模特的評論,沈雪中文一般,勉強看了些,似乎是在說她走後門,有後台,隱隱約約,還看到了二哥的名字,沈雪不忿。
給沈宴打了電話過去。
沈宴沒睡,還在忙,接聽的聲音有些疲憊:“怎麼了?”
“二哥,你在華國參加那個真人秀?”
“對。”
沈雪沉默片刻,說:“A家給我發了邀請,今年華國的高定秀請我走秀。”
那邊沈宴愣了愣,驀然沉聲發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沈雪想了想:“一個月前吧。”
“哦。”口吻放鬆幾分。
一個月前,那就不是有心人從中作梗,誠心看笑話……不過顧西祠和沈雪的事情,本來也就是風花雪月的談資,過去那麼久了,除了當事人,應該沒幾個記得了。
沈雪:“你覺得我該來嗎?”
“想見彆人,就來。不想見,就彆來。”
話語犀利,戳破沈雪的心思。
“他ins開始更新了。”
“早就更了,沒給你說而已,那個時候你還在北極看極光吧,也聯係不上。”
沈雪嘟嘴。
好半晌,沈雪問:“他手好了嗎?”
“不知道。”沈宴聲音非常冷漠。
“你們不是現在在一個節目上嗎?”
“喲,你這個打聽得夠細致的啊。”隱隱生氣了。
“二哥,我……”
“行了,我聽懂你意思了,到時候B市見,我這兒在趕衣服,掛了。”
幾句話說完,沈宴已經是篤定沈雪會去了。
沈雪氣呼呼掛掉電話,不高興,自言自語:“我沒說一定要去。”
男友又發來一條信息,沈雪煩躁,一看有十多條積著,她隻回了一條。
思考片刻,沈雪撥通自己經紀人的電話,答應了去走秀,經紀人發來幾套衣服讓她挑,沈雪看了半天,選了兩條紗製仙氣飄飄的長裙秀服。
比較接近顧西祠的設計風格。
美甲師做的差不多,提醒:“沈小姐,該塗封層了。”
沈雪垂目落在指甲上:“剛不是說可以加金色的閃粉嗎?”
“對,是,加上去很好看,走秀也很亮。”
“你給我加金箔吧,那樣更顯眼。”
“好的。”
男友的信息發來好多條,皆是詢問沈雪哪裡不滿意。
沈雪看一眼,回複:“沒什麼,覺得不合適就算了,彆回了。”
發完對方又一連來了好幾條,沈雪沒什麼耐心,直接拉黑了。
而對話框中,她的前一條消息隻有三個字——
分手吧。
*
被顧西祠攏在懷裡,白冉初時有些不舒服,但是抱久了,那點淡淡的柑橘味又讓人放鬆。
顧西祠穿的是長袖的居家服,棉質的,上麵繡著一些小星星,底色深藍。
見顧西祠專心在工作上,並不多說話,白冉慢慢又困了。
頭擱在他肩胛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帶著抱枕,靠著。
迷糊了會兒。
男人驀然問:“沈宴昨天說了什麼,你今天過去了?”
白冉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想了想,實話:“說我不過去,他過你這兒來找我,你知道真人秀就是要話題和流量的,組內這幾期明爭暗鬥這麼多,這才是吸引觀眾的。”
白冉說的沒錯,雖然她和楚宜、雲歌三個人不去惹事,可是自然有惹風波的模特,比如哪裡都喜歡耍大牌的方甜甜,還有自己占著理才不會管彆人心情的柯靈犀。
那次去迪士尼落水的事兒,真人秀的熱搜可實打實掛了兩天呢!
顧西祠不慌不忙:“所以呢?”
“所以如果他真的跑過來,我覺得他敢做,節目組肯定也敢播,隻是會讓我持續處於緋聞的旋渦中心。”
沉默須臾,男人笑言:“有道理。”
胸膛微微震動,白冉能感知到。
白冉偏頭,顧西祠手指微滯,女人將頭靠在了他胸膛上,懷裡是一股子少女香的花果味兒,長發垂在兩人之間,她挪了挪,顧西祠能感覺到她整個身體側麵的曲線。
喉頭滑動片刻,不再說話,不動聲色繼續工作。
沒一會兒懷裡的呼吸就勻淨了,她貼在自己心臟的上方,安安穩穩的。
顧西祠放下手上的東西,低頭去看,白冉眼睫毛像是一個小刷子一顫一顫,異常可愛,顧西祠放下剪刀,伸手在白冉臉頰上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力道重了,她動了動,顧西祠瞬間放開手,沉默。
兩個人靠太近了,她……
呼吸發沉,顧西祠讓自己思維集中在工作上,手上隻有最後一片料子的輪廓,裁剪的每一刀時間仿佛都流逝得異常之慢。
工作做完,他太久沒有和白冉搭話,她已經淺淺睡了過去。
顧西祠抱起白冉準備把她抱臥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