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信了自己是沐英(2 / 2)

宋氏不知道自己對曹氏是如何感受。

一邊,她十分厭惡曹氏不拿奴仆和普通百姓的命的暴戾;另一邊,她又同情曹氏被迫嫁給自己不願意嫁的人,並被家裡人丟棄的痛苦。

陳標道:“她可憐又可恨,但最重要的是可恨。當她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時候,就失去了被人同情的資格。”

陳標眉頭緊皺,厭惡道:“這個世間女子有誰不可憐?她在亂世中能隨意浪費食物,將金銀投到水中玩樂,心情不好了就抽死幾個奴仆玩,她哪裡可憐?!”

宋氏若有所思,再次沉沉歎氣,對陳標也更加喜愛了。

陳標不管彆人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但他可以給爹寫信,讓爹遠離和鄧愈之女結親的那個不知道出沒出生的皇子,免得對方後院起火,連累陳家。

陳標一邊寫信,一邊向陳英抱怨:“鄧愈現在唯一的女兒就是曹氏帶在身邊的親生女吧?這個女兒如果和她娘性格一樣……唉,藩王妃權力極大,不知道她會害死多少無辜的百姓。”

陳英道:“大帥心裡有數,若他看到鄧氏女品行不端,不會選鄧氏女為兒媳。”

陳標搖頭:“那可不一定。朱大帥自己教兒子都教不好,我聽說他兒子各個暴戾,說不定和鄧氏女一拍即合,共同魚肉百姓。”

朱文正從窗戶外翻進來,好奇道:“標兒,你從哪聽人說義父的兒子不好?”

陳標白了朱文正一眼:“你偷聽就偷聽唄,怎麼還翻窗戶?門開著,你不會走門嗎?”

朱文正道:“我聽到有趣的話就走近路進來,誰還繞道?你還沒說,你從哪知道義父的兒子不好呢。連我都不知道義父有幾個兒子,你從哪知道?”

總不能會是四叔私下對標兒罵標兒的弟弟們吧?

陳英則比較陰謀論:“難道有人在你麵前說主公兒子的壞話,抹黑主公子嗣的名聲?”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李文忠也從窗戶外翻了進來。

陳標再次翻白眼。

堂兄表兄究竟是什麼毛病!你們想聽就光明正大的聽,為什麼要躲窗外,又為什麼要翻窗戶?門沒關啊!

陳標道:“沒人說。你們忘記我是神仙童子嗎?我既然知道朱大帥要當皇帝,當然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反正以後你們可不要和朱大帥的兒子多接觸,他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陳標想起建文帝,補充道:“他孫子也不是好人。你們可千萬彆和朱家人走近了,會被連累。大帥不會殺兒子孫子,所以兒子和孫子犯事的時候,他兒子和孫子周圍人就要遭殃。”

朱文正學著陳標翻白眼:“我不信。義父義母這麼好的人,兒子能有多壞?”

陳標道:“你看我爹我娘這麼好的人,他們有空教導我和弟弟嗎?朱大帥和秀英夫人隻可能比我爹我娘更忙。我猜他們估計沒空教導孩子。”

陳標心道,除了沒空教導孩子,或許朱元璋的孩子也遺傳了朱元璋瘋狂的那一麵。如果沒有約束,可能就會成為無惡不作的瘋子。

陳標並不知道朱元璋有多少兒子,但朱家藩王早年不乾好事,後來被養成了蠢豬,是出了名的。

建文帝和永樂帝打起來後,藩王們估計也要死幾個削幾個。

“反正和朱家人走近了沒好事。”陳標叮囑,“你們都有戰功在身,不需要討好誰。你們當你們的孤臣。等大明建國後,你們離朱家的孩子遠一點,聽到了沒?”

朱文正:“哦。”遠是不可能的,表弟們真好玩。

李文忠:“哦。”我現在麵前就杵著一個你呢,我怎麼遠?

陳英:“……嗯。”他明白了,他會離義父家的庶子們遠一點。隻和標兒好。

陳標滿意地點點頭:“拉鉤。”

陳標的堂兄、表兄、義兄心不在焉地和陳標拉鉤。

陳標和他們拉完勾後,再次叮囑道:“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三位兄長敷衍點頭:“嗯嗯嗯,知道。”

陳標道:“包括朱大帥的太子,你們也彆和他好!”

三位兄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著笑:“好。”

朱文正把陳標抱起來,壞笑道:“怎麼突然提起義父家那個還不是太子的太子?怎麼,你擔心咱們太喜歡那個義弟,冷落了你?”

陳標沒好氣道:“開什麼玩笑?我是為你們好。”

陳英忍笑道:“標兒,你放心,主公即便再忙,對嫡長子的教導不會放鬆。嫡長子肯定還是很不錯的。”

李文忠不住點頭:“沒錯。”

陳標悶聲道:“可能吧。或許他的嫡長子確實不錯。但就是太不錯了……”

朱文正眼睛瞪圓:“難道太子太優秀,義父會忌憚太子,誅殺太子?!!”

陳英猛地站起來,身體微微顫抖:“不可能!主公不會這麼做!”

李文忠差點栽倒:“標兒,你彆嚇我!”

陳標皺著臉,道:“沒有沒有,你們彆亂想,朱大帥可喜歡他長子了,不會忌憚太子。罷了,這件事我隻告訴過爹,本不想告訴你們,但是……”

陳標看看自己三位兄長,臉皺得更厲害了:“但是你們都好厲害啊,這麼年輕就立了好多好多戰功,未來肯定會被送到太子東宮與太子作伴,成為太子近臣吧?”

朱文正、陳英、李文忠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嗯,這倒是。現在他們就是太子“近”臣,陪著太子嘮嗑。

陳標本來沒想起來這件事。今天突然提到了朱元璋的兒子,他才意識到這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他爹還能找借口駐守外地,不與太子多接觸,或許能逃過一劫。

就算洪武皇帝發瘋,他們隻要在外地,發覺不對就逃往海外,他就不信洪武皇帝還能開著船追上來。

但他的哥哥們不一樣。

哥哥們太年輕了,說不定會直接被塞到東宮和太子作伴。

陳標抱著腦袋,冥思苦想,怎麼也想不起來東宮近臣是不是在太子死後遭殃了。

唉,腦子裡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想?

早知道自己會穿越明代,他一定把《明史》背下來……

好吧,不可能背下來。他頂多多看幾遍。

陳英心疼道:“標兒,你頭疼嗎?不要想未來的事了。主動窺伺未來,泄露天機,不是好事。”

朱文正也回過神,立刻把陳標的腦袋按住:“對對對,你彆想了。放心,你哥我這麼厲害,能保護好自己!”

陳標道:“不算泄露天機……唔,我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你們更安全。等等,我想到了!”

陳標從朱文正懷裡蹦起來,被朱文正按回了懷裡:“大帥的義子你們都認識嗎?!”

朱文正道:“認識大半。怎麼?大帥哪個義子要謀反?”

李文忠和陳英也緊張起來。

陳標使勁搖頭:“不是不是。我是問,你們知不知道一個叫沐英的?”

三人皆露出疑惑的神情。

陳標道:“沐英,就是,呃,就是沐浴的沐,英雄的英,和英哥同名……等等……”

陳標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英哥,你現在是大帥的義子啊!”

陳英:“……嗯,是。”

陳標雙手狠狠按住臉頰,手掌把自己圓潤的下巴夾成了小V臉:“你該不會就是大帥那個很有名的義子,沐英吧!”

陳英:“……啊?我不姓沐啊。”

陳標道:“你原本也不姓沐?”

陳英道:“不記得了。不過大概是不姓沐。”

陳標疑惑:“大帥義子中有和你同名的?”

“英”這個名字非常常見,同名也正常。

陳英道:“我成為大帥的義子時間較晚,和大帥其他義子並不熟悉。”

陳標看向李文忠和朱文正:“你們肯定知道吧?沐英現在就算沒有成為一方大將,但肯定也已經從軍了。”

朱文正:“我想不起來。”

李文忠:“我和大帥其他義子不熟。”

兩人仔細想了想,雖然陳英的名字爛大街,但義父幾十個義子,還真碰巧沒有和陳英同名的人。

如果義父真的有一個叫沐英的義子,那麼很可能就是陳英。雖然不知道陳英怎麼改姓沐了。

難道陳英的親戚找上門了?

陳英也十分緊張,很擔心是不是有誰要找他認祖歸宗。

他爹死後,他娘便被家裡趕了出來,帶著他乞討過活,很快也死了。

他這輩子隻認義父義母,隻認標兒,可不想什麼認祖歸宗。

陳標不疑有他。畢竟朱大帥義子太多,他堂哥表哥記不全很正常。

他上學時一個班四十幾個人,他上了幾年學,也不記得全班同學的名字。朱元璋的那些義子們,彼此之間隻會更生疏。

不過陳標真的很懷疑,自家英哥是不是陳英。

陳英也這麼想。

他問道:“那個沐英怎麼了?是個壞人嗎?”

陳英雙拳在袖子裡攥緊,心中不由緊張。

陳標回過神:“啊,不是啊,沐英可好了,家裡世代鎮守雲南,雖沒有封王,但幾乎就是雲南王了。沐家與大明同休,末代沐王爺和末代南明皇帝一起死的,嗯,好像是一起死的。”

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朱文正似笑非笑地看了陳英一眼:“雲南王啊,不錯不錯。不過那個南明是什麼鬼?”

陳標道:“世間不會有不滅的王朝,南明就和南宋一樣,是大明流亡的小朝廷,很快就被剿滅。”

朱文正:“……哦。”

算了,咱們大明還沒建立呢,我去管什麼大明滅亡?我就算想管,我都死得骨頭化渣了,還管得了重孫輩玄孫輩嗎?

陳標道:“我是想,如果你們和沐英認識,到時候就跟著沐英去鎮守雲南,或者更偏遠的地方,彆留在京城。不過這也得看大帥的意思。”

朱文正挑釁地看了陳英一眼:“我覺得我肯定會被義父留在東宮和太子作伴,沐英啊,如果沐英就是陳英,嘿嘿,讓他一個人去雲南吃土去吧。”

陳英臉一黑,非常想揍朱文正。

李文忠也取笑陳英:“說不準明天就有姓沐的人來認阿英的親,阿英就要叫沐英了哈哈哈。雲南王多好啊,阿英你一個人在雲南也要好好過,我一定會想念你。”

陳英快被氣得內傷了。

他才不要離開標兒,一個人去雲南!

什麼雲南王,誰愛當誰當!我寧願給標兒去當東宮的護衛!

陳標搖頭:“我仔細想了想,沐英應該不是我家英哥。因為那個沐英可能是大帥留給兒子的親衛一樣的人,從小和朱太子一起長大,和朱太子感情極好。我家英哥可不認識什麼朱太子。”

朱文正:“哦。”那個沐英果然就是陳英。

李文忠:“原來如此。”阿英原來叫沐英啊。

陳英垂眸道:“我姓陳,和什麼沐英沒關係。”

陳標點頭:“對,我家英哥應該和沐英沒關係。”

朱文正故意欺負陳英:“那可不一定,說不準他背地裡還有一個乾弟弟呢。標兒,你彆相信他,他在外麵藏了弟弟不讓你知道!”

陳英無語:“文正,你想找揍嗎?”

朱文正揚起下巴:“我怕你不成?”

陳標擺擺手:“肯定不是。就算本來會是,現在也不是了。那沐英和朱太子一起長大,朱太子英年早逝後,沐英得到朱太子去世的消息,吐血身亡。我家英哥直到現在都不認識什麼朱太子,怎麼會和朱太子感情深到同死?”

朱文正、李文忠、陳英臉上的表情同時僵住。

朱文正聲音顫抖:“標兒,標兒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可不興胡說啊!”

李文忠張開嘴,好幾次想發聲,卻發不出聲音。

陳英隻覺腦袋一陣一陣眩暈,幾乎暈倒。

陳標擺擺手:“我雖然不知道未來確切的事,但大勢走向還是勉強知道。你們一直知道我說朱大帥未來會變得暴戾,所以讓你們小心謹慎,不可囂張,也不可能與其他將領接觸過多,對吧?”

朱文正抱緊陳標,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讓聲音變得正常了一些:“嗯,你說過。”

陳標道:“大帥就是接連送走了秀英夫人和太子,所以晚年可能受多了刺激。唉。太子再好,你們也不要和太子接觸太多。明白嗎?太子注定會早逝。這件事除了你們,就隻有我爹知道。我娘都不知道。你們可要爛在肚子裡。”

陳標愁眉苦臉:“如果不是你們立功太多,十有八、九會成為太子近臣,我才不會告訴你。你們就算被迫成為東宮近臣,也彆繼續輔佐太子的兒子。真的會死,明白嗎?如果等太子死了,大帥離瘋也不遠了,我們一起找機會出海。”

朱文正:“啊……出海啊,好?”

他看向李文忠和陳英。

你們說話啊!不要讓我一個人說話!我承受不住!

陳標看了一眼三個兄長,苦笑道:“好吧,看來給你們的刺激太大了。放心啦!我會為你們找好退路。我爹也知道,他和我說好了,等天下稍稍安定,就同意我出海置業。你們到時候找借口和我一起去,隻要不和朱家人有太多接觸,就沒事。”

陳標從已經坐不住的朱文正懷裡跳下來,跳到陳英懷裡,擔憂道:“喂喂喂,英哥你沒事吧?你不會真的偷偷背著我,在外麵還藏了一個弟弟吧?”

陳英搖頭:“沒有,我隻有你一個弟弟。”

就算義父和義母其他兒子,也不是我的弟弟。我隻有標兒一個弟弟。

英年早逝……英年早逝……

陳英已經咬破了舌頭,嘴裡全是血腥味,才抑製住頭上的眩暈。

與太子同死……

他信了,他確實是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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