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宋聞星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陸之丞怔了下。
他下意識地把手縮回去,似乎是想把傷疤藏起來,卻被宋聞星一把攥住。
溫熱柔軟的觸感再次覆了上來,陸之丞覺得自己仿佛渾身有電流走過,皮膚一陣顫栗。
宋聞星垂下眼眸,去看陸之丞的手。
陸之丞的右手掌心裡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這道疤從無名指根部一直傾斜著延伸到拇指下方的手掌底部,恰好從婚姻線和愛情線中間劈過去,貫穿了他的大半個手掌。
看起來是非常嚴重的傷口,畢竟再往下一點就要傷到動脈了。
“怎麼弄的?”宋聞星抬眼看陸之丞,用拇指輕輕地搓了搓那道傷疤。
“被玻璃碎片劃的。”陸之丞語氣輕鬆。
宋聞星沉默幾秒,才問:“當時是不是很疼?”
“嗯,傷得很深,縫了好幾針,這隻手差點就廢了。”陸之丞笑了笑,“當時學架子鼓,連棒槌都拿不起。”
是在寒國當練習生的時候吧。
宋聞星馬上就聯想到池喬曾經說過的,陸之丞回了一趟國,結果卻帶著腿傷回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帶著傷訓練。
“……是車禍受的傷嗎?”
“……嗯。”陸之丞看了他一眼,表情看起來有一點猶豫,“你知道?”
“池喬跟我說你以前出過車禍,把腿弄傷了。”宋聞星沒想那麼多,“手也是那個時候受的傷?”
“是池喬說的啊。”陸之丞歎了口氣,又對他笑起來,語氣還是輕輕鬆鬆的,“可疼可疼了,我當時都疼哭了。”
“一點都不正經。”宋聞星撇撇嘴。
宋聞星不知道的是,陸之丞從來不穿短褲。
哪怕是炎熱的夏天,他也會一直穿著長褲,將兩條大長腿包裹得嚴嚴實實。
即便代言服飾,他也從不穿短裝。
因為他的腿上有很多猙獰的傷痕。
多到嚇人,多到恐怖,深到做過好幾次祛疤手術也沒有辦法徹底抹去。
意識到老握著人家的手不好,宋聞星有些尷尬地鬆開了陸之丞的手。
沒想到,陸之丞卻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宋聞星的心尖隨著驀地覆上來的溫度微微顫抖起
來。
他有些慌張,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出,卻被陸之丞緊緊握著,動彈不得。
……他乾什麼!
陸之丞要乾什麼,已經用行動告訴了宋聞星。
他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塞進宋聞星的指縫裡,更清晰的觸感和熱度頃刻間覆了上來。
霸道地占據了對方的指間的縫隙後,陸之丞屈起手指,扣住了宋聞星的手。
兩個掌心貼在一起的時候,宋聞星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陸之丞手心裡的那道傷疤。
有點粗糙,硬硬的,磨著他的掌心。
“牽著吧。”陸之丞歎了口氣,“你推開我太多次了。”
宋聞星的手被他緊緊握住,動彈不得。
其實宋聞星也鬼迷心竅地不想把手拿出來。陸之丞這麼說,他乾脆一動不動,任由他這麼握著。
很快,兩個人的手心都覆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緊貼的地方變得黏糊糊的。
宋聞星稍微抽了抽手指,想要活動一下,陸之丞馬上又攥緊他,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我不是要拿出來。”宋聞星抬起眼看他,小聲說。
“……”陸之丞抿了抿唇,這才把手稍微鬆了鬆。
宋聞星把手心退開了點,冷空氣立刻鑽入兩個人的手心縫隙。
陸之丞覺察到了涼意。
下一秒,溫熱的手指忽然滑入了他的掌心,指腹貼著他的傷疤,輕輕蹭了蹭。
陸之丞心中一動,立刻垂眸去看宋聞星。
宋聞星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盯著陸之丞的手,下垂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用拇指輕輕地剮蹭著他手心裡的疤痕。
他的動作很輕,像憐惜。
有一點癢意,也有一點溫暖。
陸之丞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他的動作。
“手心裡的傷疤是上輩子的戀人給你留下的印記。”宋聞星忽然抬起頭,頗為認真地看著陸之丞,“這輩子你愛的人就會靠著這條疤來找到你啦。”
他的表情太認真,弄得陸之丞也不由得思索了兩秒:“……不是掌心痣麼?”
“哎呀差不多的!”
“你有點非主流哦。”陸之丞捏捏他的手心,笑起來,“以前是不是經常轉那種男孩女孩的文章?”
“你好煩!”宋聞星瞪他。
“嗯。”陸之丞笑起來,“那我希望,他
快點找到我。”
宋聞星摩挲著陸之丞手心的那道疤,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天,就這樣不知不覺慢慢地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陸之丞已經離開了,吊完水的吊瓶也被取走了,手背的針眼被人細心地貼上止血的膠布和棉花。
宋聞星有些失落。
他隨意地一扭頭,卻突然發現,床頭櫃上的水杯下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
宋聞星立刻掀開被子,撐著床坐起來,伸手拿過那張紙條。
紙條上是一行俊逸鋒利的字跡。
——乖一點,幫我照顧好自己。下次來的時候,我要檢查的。
還能是誰留的。
宋聞星捏著那張紙條發了會兒呆。
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條縫,有人影出現在門外。
宋聞星本來就心虛,嚇得趕緊把紙條藏起來,抬頭看向門口。
“他應該醒了吧?”殷浚的聲音先從外麵小聲地傳來。
“睡了一上午了。”是池喬的聲音,“看看他還難受不難受。”
“不行就再讓他睡會兒。”最後是卓逸霄的聲音,“身體最重要。”
“我醒啦!”宋聞星馬上提著嗓子喊。
門立刻被推開,殷浚先進來,池喬緊隨其後:“醒了?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宋聞星搖搖頭,“可以回去訓練了。”
池喬走到病床邊,伸手摸了摸宋聞星的額頭:“是不燒了。再給醫生看看吧。”
卓逸霄跟著進了門,卻站在門口沒有過來。
他沒有靠近宋聞星的病床,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們三個有說有笑。
“乾嘛呢老卓。”病床上的宋聞星抬頭看向卓逸霄,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笑容卻和平時一樣燦爛,“快點過來伺候朕沐浴更衣,朕要擺駕回宮了!”
卓逸霄頓了下,表情遲疑。
殷浚也轉過頭來催促他:“快來啊,小祖宗穿衣服要好幾個人伺候呢。”
“來吧。”池喬笑著說,“一會兒你背他回去吧。”
終於,卓逸霄抬腿朝宋聞星走來,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公公……”
宋聞星發燒的度數不高,昨晚吃過藥後,很快就退燒了。
“彆亂吃東西了啊。”醫生看了眼體溫槍,叮囑他,“酸的冷的辣的,
這段時間都彆吃了,尤其是冰的。”
“哦。”宋聞星不甘心地追問,“常溫的飲料也不行嗎?烏龍蜜桃茶也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行。”醫生說,“一杯飲料下肚,我們今晚再見。”
宋聞星:“……”
“不許吃了。”殷浚勾過宋聞星的脖子,“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池喬安慰他:“我可以幫你拿去加熱。”
“……熱過的還能喝嗎?”宋聞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