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疼得不停的抽著冷氣,身子扭成了一條毛毛蟲,也掙不脫薛母鐵腕鋼鉗。
這下,她真的相信她娘的力氣是很大的了。
等兩隻小腳丫上的血泡全部被挑擠乾淨了血水,薛明珠已經疼得癱在了坑上,成了一隻小死狗了。
薛母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又打了些熱水浸濕的布巾,用來熱敷著自己的雙腿。
正是因為年輕時走慣了,薛母才更知道如何解除雙腿的疲乏,保護自己的腿腳。
這布巾是她在剛出大理寺時,趁亂撿的一件衣裳,從那件衣裳上撕下的裡子。正是為了撿這件衣裳,她才沒留意她的小明珠竟然偷摸的也在撿東西,撿的比她還多。
正忙著,就聽見門口一陣響動,有腳步聲傳來。
薛母一陣緊張,抬頭望去,借著屋中不甚明亮的火光,依稀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往裡輕手輕腳的走著,他們剛進來,大通房的門就被人給鎖上了。
“爹,哥!”
薛明珠樂了。
進來的人不是薛爹爹和她大哥薛成林,又是誰?!
“噓!”
薛爹爹用手指比了噤聲的動作,左右看看,見沒引來其它人的注意後,便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
一樣是個藥瓶,一樣是乾淨的白布。
“這藥專門治腳上的血泡,抹上後,用白布給她包嘍……”,薛爹爹小聲的示意著薛母。
薛母眼睛一亮,雙手在囚衣下擺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歡喜的問道:“在哪兒弄來的?!”
薛爹爹笑了笑,“剛才送飯的功夫,正好看見驛站的驛官在為寫公文文書煩心,就順手替他寫了,換來了這東西……”
薛母樂得眉眼彎彎。
“正好剛給明珠擦過腳挑過血泡……”,一邊說一邊打開藥瓶中,用綠檀簪尾小心翼翼的挑了一點兒,給薛明珠上藥。
薛明珠本來覺得這腳上一片火辣辣的,抹上了藥膏後,竟覺得一片冰涼,特彆舒服,不禁吃驚的“咦”了一聲。
薛爹爹坐在一旁烤著火,淡淡道:“這驛站的人都是老油子了,最知道怎麼處理這種皮血之傷了……”
薛明珠眨了眨眼睛,看著她爹。
所以,她爹這是特意找機會去想辦法替她弄藥去了唄。
“妹妹,你看哥給你帶什麼了……”
大哥薛成林一邊壓低著聲音,一邊從懷裡也掏出個東西,小心翼翼的塞進了薛明珠的手裡。
一個又大又圓的紅皮雞蛋。
“雞蛋?!”
薛明珠咽了咽口水。
彆怪她沒出息,都一個多月不曾嘗過肉味了。
雖說雞蛋不是肉,可那也是好東西啊。
“不過……是生的。”
薛成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從那麼大的一個籃子裡拿的,那裡麵滿滿的全是紅皮大雞蛋,足足得有近五十個。
薛成林從來沒覺對一籃子雞蛋那麼渴望過,他剛看見時,差點走不動道。
後廚的人看他老實肯乾,力氣又大,就給了他一個。
生的不怕,她們有鍋!
薛明珠繼續流口水。
然後,那枚雞蛋就變成了水煮蛋。
誰能肯與一個六歲小兒爭食?最後,全便宜了薛明珠。
一口雞蛋、一口饅頭、一口溫水……
吃了個飽。
大通鋪的門已經鎖上了,不能再出去打水,薛母為薛明珠灌了滿滿一竹筒水後,就與薛爹爹和大哥將最後的熱水用來敷腿和腳了,一點兒也沒舍得浪費。
最後鐵鍋被薛母從火上拿下來,包上她撿來的布衫,做成湯婆子讓薛明珠取暖。
一大家子都安排好後,便都上坑睡了。
薛明珠這才知道,原來大家的晚飯早就吃完了,就她一個人沒吃而已。
薛母、爹爹和大哥走了一天了,都累壞了,很快就睡著了,隻有薛明珠一個人傻眼了。
她睡得太多了,睡不著了。
為了不吵到家人,薛明珠硬是睜著眼珠子等到確定家裡人都睡熟了,她才慢慢坐起身,活動活動。完了,下午睡得太多了,現在再睡,腦殼疼……
所有的人都回到坑上睡覺了,包括剛才那幾個圍在火堆前抹眼淚的。
嗯……
不對……
那裡怎麼還有一個人不睡啊?!
薛明珠好奇極了,慢慢的爬下床,穿上自己的小草鞋,雖然腳底還是有些疼,但完全能忍受,她睡不著,想去看看。
慢慢來到近前……
咦……
這不是那個長得極好看的少年嗎?
……謝……謝孤舟……?!
薛明珠想起來了,他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此時,清冷少年正閉著眼睛,盤著腿靜靜的坐在一個火堆前。
“你……你為什麼不去睡覺啊?”
薛明珠好奇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