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殿。
“貴妃娘娘……前麵金華殿傳來消息……”,掌事姑姑戚紈枝麵有猶豫,似是極難啟齒,卻又不得不狠心稟告道:“蕭孤舟確是皇子,乃是謝婕妤所生……已……已認祖歸宗,由隆禧老親王親自記入玉牒之中……怕是……”
明媚妖嬈蘇貴妃懶懶地斜坐在梳妝台前輕描娥眉,一雙彎眉描得綿長,勾人心魄,絲毫不見焦急的模樣。
“怕是什麼?”
柔中帶媚的吳濃軟語中帶著淡淡的不屑。
掌事姑姑戚紈枝見自家貴妃仍是不以為意的樣子,急道:“怕是不久就要冊封太子了!”
那謝氏一門都因貴妃娘娘下了大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謝氏如何能不記恨娘娘?!那謝婕妤可還活著呢……她的兒子若是成了太子,必會向貴妃尋仇啊!
這如何能讓她不著急?!
“紈枝,急有什麼用?皇上終歸是要有太子繼承他這萬裡江山的……”
蘇貴妃放下手中的淺螺黛,左右端詳了一下,嫣然一笑,鏡中人也露出一個香豔奪目的笑容,豔色絕世,“來……替本宮挑一件衣裙……皇上最愛本宮穿得鮮豔些……”
打扮好了,她要去看皇上。
皇上一連忙了這麼多天,今天,應該能好好坐下來與她說說話了吧?
“娘娘!”
掌事姑姑戚紈枝急急的跟在自家主子後麵,苦口婆心勸道:“那六皇子可是與娘娘有仇的!若是他登基為帝必會為難娘娘,聖上如此疼愛您,若是您開口說要換太子,聖上必然是允的……”
“那瑞王世子與慶王世子哪一個當太子也比六皇子強啊……娘娘……”
“可惜,他們都不是聖上的親骨肉啊……本宮禍害了他江山這久,總該還他一個皇子的……”,蘇貴妃纖纖玉手滑過一件件精美的宮裝,最後指著一件緋紅牡丹縷金曳地裙,歡喜道,“紈枝,你看這件如何?”
“娘娘……”
掌事姑姑戚紈枝心中一震,眼圈紅了。
“紈枝,發什麼愣呢?”
“快替本宮穿上,本宮一會兒還要去見皇上呢……”
蘇貴妃彎眉微挑,展顏一笑。
“好。”
掌事姑姑戚紈枝喉嚨一哽,揮退了要上前幫忙的小宮女,親手替蘇貴妃換上那件緋紅牡丹縷金曳地裙。
蓬萊殿內的大小宮女們深深的垂下了頭,麵色有遮不住的惶恐,這天仿佛一夕之間就要變了,這座精美華麗的蓬萊殿還能富貴多久?!
她們不得而知。
在蓬萊殿眾人忐忑不安、淒風苦雨之時,遙遠的金華殿傳出司禮監悠揚的宣旨之音。
“……蕭孤舟乃朕之六子,其母婕妤謝氏湘嵐,出生時因命格奇特,故與端明公主互換,養於宮外……皇六子蕭孤舟人品貴重、英奇勇武、天資綽絕,故而立為太子,正位東宮,以承我寧朝萬年基業……”
……
元康二十八年,一月十五這一天,京城百姓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有太子的。隻是太子殿下自幼體弱,有高僧建議互換養在宮外,本月才回宮中認祖歸宗上了玉牒,並被冊立為太子。
他們的這位太子殿下就是寧安那位以五千敵一萬靺鞨人毫發傷首功的謝參將。
那位年青的戰神就是他們寧國的太子!
這條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向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其效果無異於冷水濺入了油鍋之中一般,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聖旨中有說得含糊不清的地方,愛腦補的京城人自動自發的將它補全了,並猜出了真相。
“什麼命格奇特啊……當年蘇貴妃榮寵如日中天,多少皇子莫名夭折,這謝婕妤當初生了咱們太子殿下,連聲都不吱啊,悄悄的和嫂子互了孩子,送到了謝府養大……”
茶館裡,一個中年漢子嘖嘖道。
“可不是……我和你們說啊……我有一個朋友是在大理寺監牢當差的,你們可記得當初謝氏一門可是被蘇貴妃害得下了大獄,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可就在牢裡呆了好幾年呢……”
另一個精壯的漢子接口道。
“那謝氏不是流放至寧安了嗎?那時……咱們太子殿下才十一、二歲吧……”
“天呐……”
一個老者抹起了眼淚。
“哼!現在太子殿下回來了,定會為謝氏一門討還血債的!看那蘇貴妃該怎麼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憤憤然。
這個妖妃害得他們寧國多年沒有皇子降生,朝中一片混亂,內鬥多年,多少人因她家破人亡,尤其是那些有女進宮的人家,基本都被她禍害了。
茶館中眾人均心有戚戚然。
就在京中百姓等著看蘇貴妃下場的時候,宮中連發兩道聖旨,來宣告他們的老皇帝是有多麼任性。
因謝婕妤生育皇子有功,特冊封為貴妃,原貴妃蘇眉兒則晉為皇後。
這兩道聖旨一時間把京城所有百姓都驚呆了。
這是是要護蘇貴妃到底了……
京中百姓都知道孝帝身子日漸消瘦,已經每況日下,時日無多……原本都等著待孝帝去了,就讓太子收拾了這妖妃,卻沒想到孝帝竟然如此憐惜蘇貴妃,竟然將她晉升為了皇後。
給了她一道保命符!
皇後便是中宮嫡母。
哪怕日後太子登基,也不能對蘇貴妃不敬,否則,就是忤逆不孝!
日後,太子登基,哪怕封了謝貴妃為聖母皇太後,蘇貴妃也會是唯一一個母後皇太後,穩穩的壓謝氏母子一頭。
“皇上……皇上怎可如此任性……”
不隻民間覺得他們的孝帝任性恣意,連武安候老候爺、秦昭為首的一派朝臣也覺得皇上不可理喻。
皇上這是在為難太子殿下!
唉……
太子殿下……太難了。
……
綾綺殿。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