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 / 2)

齊涉江不是專業的大鼓演員,還真沒自創過鼓曲。老白之所以聽不出來,是因為他剛才唱的那一段,聽著有大鼓的影子,但其實根本哪種鼓曲都不是,而是子弟書!

比起鼓曲,他覺得子弟書的唱腔和這首歌更加般配。

“子弟書”是往日京城八旗子弟裡首創的曲藝形式,因此而得名,題材、曲詞上比較文雅。

在齊涉江那會兒,會的人就極少極少了,基本消失在大眾視野,幾乎等同失傳。他也是機緣巧合,才從一名沒弟子的老藝人那裡學來。

子弟書唱腔繁難,那老藝人都不是皆儘掌握,會的都教給齊涉江了。可惜齊涉江還沒來得及收徒,就一命嗚呼了。

子弟書雖然失傳,但它有個彆稱,叫“舊日鼓詞”。

什麼意思呢?這裡的鼓詞指的就是鼓曲。

後來的京韻大鼓、梨花大鼓、河南墜子等,在創始時繼承了部分子弟書的節拍、韻律、曲本和文本,所以子弟書才彆稱“舊日鼓詞”。

子弟書可以算這些鼓曲的半個前身了,二者之間極有淵源。

鼓曲《何必西廂》原詞很多內容,包括唱腔其實就改自子弟書。

——所以,不是齊涉江的唱腔像大鼓,而是大鼓像齊涉江所唱的子弟書!

至於弦師老白所謂穆派大鼓的影子,那就更簡單了。

子弟書和鼓曲發展過程中都吸收了戲曲的元素,齊涉江從小就正經坐科學戲的,同一個流派,能沒影子麼?

到了歌曲末尾,齊涉江又續了兩句:“稗史觀來儘節義,新詞填去儘多情!”

同樣是出自子弟書,到此時他和樂師們好像已經達成了無形中的默契,互相配合,雖然素不相識,但曲本是有定式的。

到了末字,樂器隻剩三弦,伴著齊涉江悠然的尾音,圓潤清亮的弦音滾滾落下。

老白收手,竟然有種意猶未儘的感覺,同時看到聚光燈下,齊涉江竟是回頭對他們的方向輕輕頷首示意。

老白等人也回以微笑,雖然大家一句話也沒交流,卻完成了一場漂亮的合作。

……

演唱會結束,齊涉江本來想去找弦師聊聊天,但被夏李二人拖在後台了,逃不過。

畢竟夏一葦和李敬都對齊涉江的表現很震驚,他們覺得齊涉江的狀態簡直就像脫胎換骨!

夏一葦出道這麼久,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齊涉江站在舞台上的那種氣場,泰然自若。

相比之下,她剛出道那會兒絕對比不上,摸爬滾打好幾年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至於涉江的唱功,大鼓演唱她懂得有限,隻想著涉江可能是練習過,她更在意的是——這麼說親兒子可能不太好,但涉江以前的表演是沒什麼靈性的。

但今天,截然不同。

難道這就是一夜之間開竅了?

待到李敬告訴夏一葦,齊涉江是真心想說相聲後,夏一葦又懵了一下。

“涉江,看出來你喜歡這些……曲藝了,但是相聲不太適合你吧。”夏一葦比較委婉地說,“你可以出專輯啊,剛才那幾句就唱得很好。”

齊涉江反對,“那不是我老本行啊。”

夏一葦:“你入行沒半年,老本行是學生吧。”

齊涉江:“……”

齊涉江:“……對,我的意思是,我真心喜歡的事業。”

夏一葦連連擺手,“你剛剛參加節目時,還說要不靠我自己做個演員,你夢想也變太快了,再說吧。”

李敬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更含蓄,“那咱們邊走邊看。”

齊涉江聽罷,隻能道:“隻要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日久見人心,今天時間比較晚了,但會有讓他們看到的時候。

夏一葦和李敬麵麵相覷,這孩子樣子是很真誠,但他們實在難以想象齊涉江去說相聲的樣子……

……

夏一葦的演唱會沒有官方錄製版本發布,有的觀眾用手機錄了些片段放到網上,其中當然也包括夏一葦和齊涉江合唱版的《何必西廂》。

一開始,還全都在複讀關山主唱張約的金句,一溜都是:【聽完了,長得真好!】

也有齊涉江的粉絲一擁而上,把舞台燈光下的素顏愛豆,從頭發絲到眼睫毛,唇色到手指,仔仔細細地誇獎了一個遍。

後來慢慢有人覺出味來了,才弱弱表示:【我怎麼覺得,唱得確實不錯,這段我覺得很帶感啊。】

【我也覺得誒,這段是給整首歌加分的,而且感覺挺正宗的。】

大家畢竟對齊涉江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好聽,也還是底氣不足。

但是,絕大多數人不懂大鼓,弦師那種內行都認不出這不是大鼓是子弟書,就更攔不住一些半懂不懂的人發言了:【說正宗的笑死人了,這是哪裡買的散裝唱腔,都聽不出來是哪種大鼓了,四不像。】

不過這都是少數,多數人,要麼粉黑難辨地表示【老規矩,你們聽歌,我舔顏】,要麼就是探討起齊涉江開場前居然又自黑了一把,還捎帶上了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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